里,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一座墓碑前面,他将花放在墓碑前,抬手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照片,沉默的一句话也没有。
三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安笒已经被火化,他只捧着她的骨灰回来。
从此他的生命里再无春夏,只有秋冬。
他对她最后的印象,是她猩红的双眼,还有一声“霍庭深,我恨你”。
她到死,都恨着他。
霍庭深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刚还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叮咚叮咚”
余弦打来电话:“英国公司代表已经入住盛华酒店,谈判时间定在后天上午九点半。”
挂了电话,霍庭深驾车离开。
盛华酒店总统套房,女人穿着千鸟格高腰裙子摆弄着窗台上的花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笑:“我在酒店门口子的花店买的,好不好看?”
“你喜欢就好。”男人走过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孩子呢?”
女人有些不自在的躲开男人亲昵的动作:“睡着了。”
“明天上午有一个会议,你带着孩子不要乱跑。”男人像是没看到女人潜意识里的疏离,倒了牛奶递给她,“晚安,静仪。”
“你也早点休息。”明静仪端着牛奶去了卧室,看着床上睡熟的孩子,伸手戳了戳她软软的脸颊,幽幽的叹了口气。
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还是要分局,要紧的是,她竟然不喜欢他的亲昵。
“有毛病!”明静仪敲了敲脑袋。
第二天上午,明静仪睡醒的时候,女儿正坐在地毯上玩芭比娃娃。
“爹地娶开会了。”毛毛爬起来,抓住明静仪的胳膊摇了摇,“妈咪,宝宝饿。”
明静仪笑了笑,抱起女儿亲了亲:“妈咪带你出去吃早点。”
“可是爹地让我们乖乖呆在家里。”
“我们不告诉他。”
明静仪牵着小家伙的手站在路口,四下看了看,笑道:“那边的灌汤包很好吃,妈咪带宝宝去好不好?”
“好。”毛毛连连点头,但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妈咪怎么会知道?来过这里吗?”
明静仪一怔:“对啊,我怎么会知道……在哪里看到过?”
“妈咪,快走啦!”毛毛扯着她的手,“你要饿死宝宝了。”
明静仪笑了笑,牵着女儿的手快步走向马路对面的饭馆,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晃了路过人的眼睛。
“吱嘎!”
霍庭深一脚将刹车踩到底,推开车门四下看去,他好像看到小笒了,鲜活生动的从他面前经过。
他站在马路中央四下看去,街上行人匆匆,哪里有安笒的影子。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叶少唐扯扯嘴角,跳上车离开。
“小心烫。”明静仪小心喂着女儿,笑道,“要先吸一点汤汁,对,就是这样。”
霍庭深站在门口,双腿像是灌铅一样,一步一步走过去,哑着嗓子:“小笒?”
“宝宝好厉害。”明静仪给女儿擦擦嘴角,抬头看向站在桌边的男人,礼貌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喂女儿吃东西。
他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小笒,是你吗?”
她怎么会不认得他?
“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你了。”明静仪礼貌的笑了笑,牵着女儿的手离开。
霍庭深眸子一紧,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别闹了!跟我回家!”
“你放开我!”明静仪气急,用力的想要甩开他的手。
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天生存在着悬殊,她挣扎半晌还是不能挣脱,只得努力讲道理:“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明静仪,刚到这个城市,不是你说的安笒。”
“妈咪”毛毛抱着明静仪的胳膊,怒气冲冲的吼霍庭深,“坏人,你放开妈咪!放开!”
霍庭深死死盯着毛毛,眼底情绪复杂的变化:“她几岁了?”
“四岁!”毛毛气冲冲道,“我爹地很厉害的,我让他揍你!”
霍庭深一怔,四岁?明静仪?
是啊,小笒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怎么会说她?
可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
“抱歉。”他松开手,黯然转身。
小笒,我已经开始模糊你的样子了吗?为什么会认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