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你要在京郊找一个人?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暂时又动用不了别人来一起找他?”
西华愉快地问石咏,根本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石咏却觉得很要命, 早先他见十三阿哥独自一人回京, 十三阿哥的车夫又被人无声无息地不知用什么手段干掉,便知此事风险极大。如今事情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没有帮手,又没有明确坐标, 他究竟该如何去找?
若只是在京郊大地上寻一个五凤, 那他至多不辞劳苦,辛辛苦苦去找也就是了。可是石咏明知此事不止如此:康熙病重, 竟只有十阿哥曾近得了身,隆科多不知是善是恶、是敌是友……雍亲王依旧在南郊祭天,据十三阿哥言道,那一位因是皇父所托, 无论如何,都要先将祭天之事了结了再说。而十三阿哥, 竟被人逼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五凤身上?
若是他不能在一两日之内寻到五凤, 这一边便恐怕会落得个一招错而满盘皆输,石咏不想日后落到奴颜婢膝, 要仰人鼻息过日子的地步。
可是, 京郊这么大的地方, 十三阿哥连个东南西北具体方位都指不出,要找一个人,还是个能走动、会骑马,居无定所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简单,你叫他回来呗!”西华给出了它的方案。
石咏一呆:啥?难道他就这么大吼一声,“五凤,郑先生喊你回家吃饭?”
“哦,对了,那个五凤恐怕听不见你。”西华自行反应过来,“可是他身上带着什么灵物没有?若是有灵物,这就简单了,我这边喊着它若是听不见,你可以去地安门那里啊!”
石咏听见西华说起灵物,心头一震,便自动屏蔽了西华后面说的话:“五凤身上带着虎符,虎符就是文物啊!”
他有职业病,管什么都叫“文物”。若真是如此,文物与文物之间心有灵犀,能够互相传递消息,那么是不是就有机会能顺利寻到五凤。
他心头一喜,连忙对西华说:“西华,你真是太……优秀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西华并不多说,直接演示了一把,只听一声闷雷似的响声响起:“地安门——”
远处似有回声,门门门门门——
石咏确实感到了这城门与城门之间彼此联络的威力,这闷雷似的一声响起,下马碑上原本有些积雪,此刻都簌簌地落了下来。
西华发出这一声“呐喊”,石咏觉得耳膜嗡嗡直响,过了片刻,只听远处也有闷雷似的一声,隆隆地滚过来,石咏听见,当真辨出了“西华”两个字。
“地安门就是我们老大,也是傅司官亲手修葺的。”西华向石咏解释,“它的位置得天独厚,在它那里,但凡方圆数百里之外的灵物,大多是能听得见的。”
地安门的位置的确得天独厚,处在京城中轴线上,是皇城的北门,据传明清历代帝王御驾亲征,便是从此门出。这座皇城的城门也自然寄托了不少征人之思,连到后世了“地安门传说”依旧流传在后世,说“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①”。
石咏听见西华提起傅云生,立即想起来,傅云生在他之前十几年就已经修过了西华门,地安门是皇城北面门户,又在顺治年间受过损毁,傅云生自然该是在修西华门之前就修整过地安门。
“今晚也真邪门儿,这么大的风雪,怎么刚才好像听见了雷声?”说话间,有几名在西华门附近值守的侍卫朝下马碑这边走过来。
石咏只顾立在下马碑跟前与西华说话,没想到他在这样的雪夜里于西华门跟前逗留,早已引起了宫门值守侍卫的注意,当即有人大吼一声:“什么人在此窥伺?”
石咏连忙退后一步,道:“我是内务府营造司郎中石咏,路过……路过此处,检查一下这般大雪,各处有没有什么不妥?”
“内务府营造司?”对方侍卫压根儿不买他的账,冷笑一声道:“这么冷的天,内务府的官爷儿们且在吃酒取乐,哪里会像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侍卫一样冬夜里值守?你这……莫不是冒充前来窥伺的吧!”
石咏无语:他们内务府属官的名声就这么差么?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茂行?”丹济走了过来,就着手中一盏马灯的灯光,认出了石咏的面貌,奇怪地问:“真的是你?”
丹济原本已经升到了内班侍卫的首脑,后来因为木兰围场遇熊,救援不及时的事儿,又给调回到外班来了。此刻见到石咏,连忙回身训斥刚才说话的那名侍卫,道:“不得对石大人无礼,许你冬夜值守,就不许旁人冒雪巡查了么?”
那侍卫被丹济训得一阵脸红,赶紧上前,向石咏道了歉,退了回去。
丹济却知道石咏决计不是来巡查的,凑近石咏,小声问:“茂行,你深夜来此,可是……西郊有事?”
石咏略一点头,轻轻拍拍丹济的肩膀,道:“见到老兄在此处,我也是放心的。”
丹济不必他多说,知道自己定是因祸得福,避开了皇家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