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
那边的门“豁拉”一声就开了,只听吴氏的哭腔响起:“爷——”
石咏留在百花深处园子内,满脸尴尬地听见外面那对鸳鸯在互诉衷肠。吴氏哭道:“爷这才刚刚回京,自是应递牌子请见皇上与宫中的娘娘。妾身蒲草之质,得爷心中挂念,已是上辈子积下的福分,又何敢妄想更多。爷刚刚回京就到莲儿这里,若教朝中人得知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说嘴,风言风语的,对爷的前程……”
那边十四阿哥却说:“爷早先听说你病了,又听说福晋上门来接你。你可知,爷身在万里之外,恨不得身插双翼,飞回来看你,生怕你受了半点委屈……”
石咏在这边不厚道地听着壁脚,听着十四阿哥如此毫不掩饰地一吐心曲,心里暗暗感叹。若十四阿哥所说都是真的,那这一位便真的是个情种。且不说情种适不适合当皇帝,但是能坚持自己的人多少令人钦佩。
听着十四阿哥倾吐深情,吴氏显然也有些受不了,始终呜呜咽咽地哭着。大约有吴氏的婢女在一旁,低声相劝,请两人进院再说。十四阿哥大约是应了,那边小院的门“豁拉”一关,哭声渐渐远去。石咏估计这两位是小别胜新婚,要继续好生诉诉别来了——他正好趁这个时间,赶紧溜。
“石官人您且再等片刻!”张菜园听上去气定神闲,“胡同口还有一位熟人。”
还有熟人?石咏想。
果然,片刻之后,百花深处园子外头响起人声。吴氏所住的小院的门再一次打开了,出来开门的大约是吴氏的婢女,她见到门外的人之后,大吃一惊,道:“福晋,您,您……”
十四福晋淡淡地说:“请爷出来吧!”
吴氏院子的人哪儿敢怠慢,赶紧往院里去通报了。少时十四阿哥便大踏步走出来,来到正院门口,道:“你少来这一套,额娘那儿爷早已打发人送信过去了,今儿抵京太晚,明儿一早爷就上永和宫去瞧她老人家去。要你到这儿来堵个什么劲儿!”
十四福晋声调里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妾身不是妒妇,若是有意与吴氏为难,她不会平平安安地捱到爷回来的这一日。妾身是为爷着想,请爷今日早些回府休息。”
吴氏大约也知道事情要紧,也在一旁跪求:“爷,您听福晋一句劝吧!”
十四阿哥早先归心似箭,只想见一见吴氏,抚平她昔日所受的委屈。没料想这一回京,就遇上了妻妾这两种不同风格的混合双打,都在劝他不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十四阿哥这哪儿受得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爷该怎么行事,难道还要你教?”
这话依旧是对十四福晋说的。
十四福晋也当真硬气,道:“妾身绝对不敢指点爷该如何行事。只是爷立下大功之后回京,全京城都在盯着爷……待到那一日,爷想做什么都可,妾身绝不阻拦,只是今日,妾身为爷的前程考虑,跪也要跪到爷随妾身离开之时。”
石咏在隔壁听得直咋舌,心想这十四福晋也真敢说。“待到那一日”,明显就是待到十四阿哥身登大宝,掌握无上权力的那一日。但是话说回来,如今西北战事稍平,十四阿哥人气大涨。如今十个臣子里面,大约有八个愿意将赌注押在十四阿哥身上。
外面十四福晋大约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十四福晋如此,她的从人,连带吴氏等人也不敢站着。
十四阿哥一人鹤立鸡群,指着发妻的鼻尖道:“你……你竟敢胁迫爷!”
十四福晋一点儿也不动气,只说:“妾身不敢,妾身和吴妹妹……大家一起都在劝着爷!”她与吴氏所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十四阿哥这一下子终于没脾气了,盯着身边的妻妾看了半晌,冷冷地道:“爷先随你回去。莲儿这里,不许你迈入此间半步。爷下次来时,若是她有半点损伤,掉了半根头发,爷都与你算账!”
说着,十四阿哥大步迈上十四福晋带来的车驾。车驾宽敞,原本足够两人并乘,但是十四阿哥上车之后,十四福晋在车驾外面行了一个蹲礼,随后那车驾便往东去去了。
十四福晋见车驾离开,终于轻蔑无比地冷笑了一声,眼神扫过兀自伏在地上的吴氏,随即头也不回地上了随后而来的另一车驾。车辙声隆隆,从百花深处离开,吴氏所居的小院,门板亦是“啪嗒”一声,就此关上。
“石官人,您此时再离去,便无碍了!”张菜园提点石咏。
石咏悬着一颗心,实在不知自家二叔是否会借着这趟机会与十四阿哥一道回京。若是石宏武回来,遇上的可绝不是如此妻妾齐心的场面,而是两房妻室,谁也不让谁。
他匆匆谢过张菜园,见百花深处胡同里已再无旁人,便锁了园子,一路向南,赶回外城去。他心中一直装着二叔石宏武的事,便当真在椿树胡同口见到了石宏武。
而石宏武此刻,正满怀感触,立在琉璃厂大街的另一边,远远望着立在椿树胡同口的王氏。
原来今日是椿树胡同学塾姜师娘的生辰,王氏特地提了贺礼去贺寿的,在姜师娘处稍坐了一会儿,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