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福晋头一回对上丈夫的“外室”,“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那里有现成收拾好的屋子,不如妹妹今日与我们一起回宫?”
吴氏嗫嚅着不晓得该怎么作答,十四阿哥那边则呵呵了,“这倒不必,爷今日晚间还有些兵部要务要处置,明儿自会去宫里给额娘请安。福晋,待明儿咱们宫里见了,再叙其他。”
福晋的手段他见识过不少,所以才将吴氏一直藏在民间,从未带进宫里。偏生这个福晋处事周全,在宫里的确是他的一个助力,对他来说,更像是有着共同目标的合作伙伴,但是却与爱宠无法同日而语,因此实在不得已,只能硬生生将完颜氏与吴氏两人拆开来,不让她们有交集。
没想到十四福晋竟然能摸到这百花深处来,而且还与他演了这样一出对手戏,十四阿哥不得不感激,然而这种“不得不”,令他觉得福晋早已将他一切都看透了,因此极不舒坦。
十四福晋什么也没说,再次蹲了蹲,命人将那囊匣收了,带着就往外走。十四阿哥登时被噎住,想要让福晋将手里的东西留下,又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咧,让妻子掏十万两银子的腰包,替他给外室买“定情信物”,这种事儿,十四阿哥决计做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福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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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石咏也问十六阿哥:“眼看宫门快落锁了,十六爷要不要先回宫去?”
十六阿哥“切”了一声,说:“看不起爷!十四哥有个外宅,你道爷没有?”
石咏很鄙视地瞅瞅十六阿哥,他早就听说十六阿哥在什刹海附近置办了院子,只不过这院子是打算让他万一有什么公事,误了宫门下锁的时间,好在宫外头混一晚用的,此“外宅”非彼“外宅”,而石咏也很鄙视十六阿哥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说法,整天还为了内院的事儿救火呢,到了这种时候,打上两句嘴炮真的很过瘾么?
十六阿哥接受到了这种鄙视,知道石咏早已将他那点儿小心思看穿了,不由得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得……爷其实心里,也挺不好过的。”
他也挺同情这个十四嫂的,人前装得那样坚强,人后与丈夫的关系却是那样,偏还要一力为丈夫筹谋。这种日子,真不是什么人都过得来的。比如他后院那两位,明摆着不对付,吵得他一刻不得安生。
“只娶一个好!”石咏在一旁,无聊地抬抬眉头,他当然晓得十六阿哥在愁什么,说来说去,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的锅,早早改了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十六阿哥颇有同感地点头叹息:“的确如此啊!”
“不对,”十六阿哥刚刚感叹过一句,立即又转了回来,说,“爷确实是娶了不止一个,可这也不是爷自己要娶的啊!谁都跟你似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也没人来管你。”
不知何时,石咏从来没有通房丫头这事儿竟悄悄地传了出来。他们夫妻晚间寝居里从不留人,这事儿老尚书府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都知道。只不晓得是不是回门那日丫鬟们和其他丫头打过照面,可能将这事儿当稀罕事儿给说了,这事儿才在极近的亲戚人家里满满传开,如今更是不知怎么,传到十六阿哥耳中了。
传这等私事的人,或许是想让人嘲笑一回石家贫寒,石咏从小到大就没有用过丫鬟,一切贴身琐事都靠自己。然而这消息传到旁人那里,倒有不少女眷羡慕如英,觉得新妇进门,至少没有糟心的事儿——做这石家的媳妇儿,其实也不错。
十六阿哥想想也挺郁闷的,这娶了侧福晋再取嫡福晋,也不是他自己想的呀!至今他都没想清楚康熙皇帝为什么这样,先给他点了妾室,让他先与侧福晋李氏情投意合,然后再给他指了嫡妻——其实让他只娶任何一人都挺好的,可是偏偏让他娶了俩,而且还是这样的嫡庶与次序。
想到这里,十六阿哥揉揉眉心,倒真的有点儿嫉妒起石咏这个傻小子来,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一时十六阿哥急急忙忙赶着回宫中阿哥所去了,石咏也赶回永顺胡同。他将新居设在永顺胡同,唯一一桩好处就是不怕城门下锁了,但是却难得见到弟弟石喻,也不知这孩子如今怎样了……
待“百花深处”这里收拾整理得差不多,石咏与李寿一道回了永顺胡同。石大娘的院子和新房一样,都亮着灯,石咏赶紧叫人去通知桃儿,就说他已经回来,请石大娘早先安置。
石咏见母亲的院子熄了灯,才赶紧往媳妇儿那里赶。一回屋,他见如英歪在榻上,人已经睡着了。
“咏哥儿,咏哥儿!”外屋多宝格上的瓷枕小声小声地呼叫石咏,“我听见你媳妇儿今儿叫人煎红糖姜汤来着的,你……你今晚别动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石咏一下子想起来,他刚才进屋的时候,的确看到榻旁小几上放着还未饮完的姜茶,一下子着了急,连忙问:“这是病了么?着了凉?”
红娘如果不是个瓷枕,而是个真人的话,十九要给石咏翻一个大白眼:“这大夏天里头,着个什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