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见了,脸上登时露出温柔笑意,喃喃地道:“真是可爱!”
石咏眼中看来,则全是另一幅景象,他只见到这只瓷枕质地洁白通透,釉层均匀,釉色白润如玉,光亮可鉴②,是具有典型定窑风格的瓷器精品。
这时候十六阿哥便吩咐小田:“去和外面那掌柜打一声招呼,让稍等一等,命人捧着这只囊匣去外面转一圈之后,再让他们出价。”
小田立即应了。石咏他们几人则相视而笑,都觉得十六阿哥真是个狭促鬼,非要将旁人胃口都吊足之后,才肯让人出价竞争。
少时小田命人捧着那只囊匣,在外面转过一圈之后,安安稳稳地回到这间隔间里,十六阿哥将东西往面前的桌上一放,伸臂抱着后脑,口中喃喃地问:“究竟能卖出多少呢?八万两?”
“十四万两!”石咏说出了他的判断。
这只孩儿枕,放在后世是国宝,不能拍卖,可若是能拍卖,卖多少钱都不为过。因此石咏觉得十六阿哥的判断实在是太过保守,自己随口修正了一个数字。
十六阿哥闻言,当即想从椅子上跃起来,跃到一半差点儿闪了腰,赶紧坐正了一面用手揉着腰眼,一面问:“你说啥?”
石咏笑笑,没有再回答,目光则落在眼前的囊匣上,见到这瓷枕上的小娃娃身为一只枕具,却无比慵懒地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同时回头望着观者微笑,更显得这只瓷枕的烧造意趣无穷,匠心独运。
他看着看着,心底微微一动,好像觉得哪里不大对,又或是,这个形态,他好像在贾琏早先送来的藤箱里见到过的。他早先翻弄碎瓷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石咏决定,回去将那藤箱里的碎瓷片好好捯饬捯饬。他想,可千万不能让孩儿枕这种级别的文物就荒废他的东厢小屋里。
只是这念头刚一闪过,外头账房那里已经收起了众宾的报价,并且将最终中标的价格送到了这间隔间里。
十三阿哥好奇,先探头看了一眼,便扭头冲石咏微笑。
十六阿哥随手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口茶,另一只手将那中标的价格接了过来,一眼瞥见,差点将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去。只见那纸张上头赫然写着:“十四万零五百两。”
难怪这次连二次报价都没有,直接就决出了最高价,感情这出价之人十分聪明,在这个金额之上加了一个零头,若是有人与他一样出到十四万两,这个零头便足以让自己压过旁人一头。
十六阿哥双手一拍,赞道:“聪明!”也不晓得是赞石咏猜得准,还是赞那出价之人。
这孩儿枕一出手,所售之物的总价立即又往上飙了一层。十六阿哥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心放下。待得整个拍卖结束,拍卖总价竟然累积至一百二十万两有余。除去松鹤楼的场地、餐点和席面、薛家所出的人工,十六阿哥净得一百一十万两总是有的。
十六阿哥原本对净得一百万两没抱多大希望,可是眼下竟然还多赚了十万两,一下子喜出望外,抱着算出来的总价单子呵呵傻笑。
十三阿哥也忍俊不禁,微笑着望着弟弟,似乎在笑他堂堂一个内务府大总管,怎么就这点出息的?
少时,外面的掌柜便恭请众宾下二层楼休息,同时账房会与各位按请帖上的编号结算钱款,交割货物。除了各人拍下的物品之外,还包括此前做“扑卖之戏”买下的一等到五等各类彩头。
“另外,请诸位收下我等主家奉上的小小心意,”负责主持拍卖的薛家掌柜扯着嗓子喊了一晚上,此刻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并恭请各位明日继续来参加第二场拍卖。”
十六阿哥自己也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出,一听之下,惊讶不已,转过脸来盯着石咏:“怎么还有第二场?”
旁边十三阿哥倒是气定神闲,伸手取了桌面上的茶盏,送至唇边轻轻一抿。
十六阿哥瞬间便明白过来,冲石咏灿烂一笑,故意换了副吓唬人的口吻:“好小子,这样的好事,竟然也敢瞒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