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比长安来的要早的多,三月的天气,穿着厚厚的衣服已经有些温热。
江都行宫自从我们擅闯之后,又加强了守备,宇文智及如今虽然也巴不得我再次送上门,可他更加防范的人,却应当是仇不度。
我和子闵趁夜潜入宫中,将几乎所有寝宫找了个遍,才终于找到杨暕。
自从雁门关他被杨广认定有谋反之心,便被关在监牢之中,后来禁不住萧皇后舐犊情深,才勉强放他出来,虽然也随驾到了江都行宫,却仍然是最不得宠的皇子。
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杨广的死讯,半靠在床上,双目迷离地看着前方,脚下一个酒壶倒着,形容十分落魄。
子闵见他的模样,一跃先站在杨暕的面前。
杨暕本不认识子闵,见了她被唬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整了整冠带冷冷一笑,无力地问道:“宇文智及又想做什么?他不会来的,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我?”
子闵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突然有些慌乱地看向我这边,高声唤道:“大哥,快走!”
她话音刚落,从杨暕的床帘后便闪出几道黑影,手持长剑,黑巾遮面。
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些人原来都应当是七不杀山庄的人。
子闵被围在中心,我才反应过来杨暕所说的“他”其实指的就是我,宇文智及早就料到我会来找杨暕,早就在此设伏,守株待兔。
见此情形,杨暕终于清醒了一点,诧异地打量着子闵,缓缓道:“你是李建成的人?呵!难得他还记得本王。”
子闵没有答他的话,只紧握着青釭阁令,二尺薄刃斜护在身前。
“你既然来了,他应该也在这里吧?”宇文智及粗砺的声音自殿侧响起。
子闵道:“只有我一人。”
宇文智及根本不理会她,只环视着殿中笑道:“李建成,你不必出来了,就让你这位夫人为齐王殿下陪葬吧!”
杨暕一听,挣扎着起身道:“宇文智及,你想干什么?”
宇文智及哈哈笑道:“我想干什么?留着你们,那些还对你们抱有希望的臣僚们怎么会拥立我?”
说完又道:“郑观音,你可知他的上一位夫人是怎么死的?不如你也效法她引剑自裁,免得浪费我的功夫……”
“喀”的一声,我手中的剑直刺向宇文智及的面门,围着子闵的黑衣剑客中有一人立刻举剑相交,被我刺穿了剑身,剑刃只插入他的左脸,那人还来不及反应,我又将剑向下一压,一直切到他的肩胛,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将剑拔了出来。
宇文智及提及若修之死,我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以呼吸,才杀了一人,竟再也没有力气向前一步。
宇文智及朝后退了两步,见我神色有异,举着一柄单刀便向我劈来,我堪堪避过,他又横刀一拉,我胸前一痛,被拉了一道血口。
子闵见状,顾不得周围人群,朝我奔来,立刻便有人拦在她身前,两柄剑已经刺向了她。
我捂着胸口,连站也几乎站不起来。
宇文智及举着刀一步步朝我逼近,一边道:“李建成,你算什么东西?我大哥竟会为了你与我反目,我当然要杀了你!”
我心下恍然,怪不得我与宇文智及还未结仇时,他便处心积虑对付我。
“我大哥竟然说你绝非一般人,你有多不一般?你想到的事,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哼!”
说完又挥刀朝我砍来,我挣扎着举起剑,他的刀锋触及剑刃时突然停了一下,转动刀柄切向我的左臂。
我被他逼得节节败退,胸口烦闷之感渐重,最后竟连剑也举不起来。
子闵不知从何处来到了我的身边,握住我的右手朝前刺去,一招先将宇文智及逼退了一步。
她却靠在我的身上不住喘气,我感觉到身后的衣衫被浸湿了,带着一股温热,扭头看子闵时,她面色苍白,原来也受了伤。
面前是宇文智及和一群黑衣剑客,身旁是已经受伤的子闵,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我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莽撞,即便我不来,杨暕也不可能活得太久,宇文智及的野心根本容不下他,可我不甘心杨暕死在宇文智及手上,很早之前我便立誓要手刃仇人。
思虑之间,宇文智及又逼上前来。
子闵轻轻附在我耳边道:“大哥保重。”
说着将我向后一带,拦在了我身前。
宇文智及的刀砍在子闵手中的薄刃剑上,力气之大竟将她手中的剑砍得飞了出去。
子闵却没有后退,任凭宇文智及手中的刀砍中了她的左臂。
我只听到子闵低呼了一声,便见她伸手握住了刀背,手腕一翻,飞起一脚直踢向宇文智及的面门。
宇文智及单手无法兼顾,只好撤了刀朝后退了两步,却捡起飞落在地的青釭阁令又朝子闵刺来。
正在此时我只觉得左肩一亮,回头看时一名黑衣剑客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