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跟人的手法并不高明,他也根本不介意被我发现。
我转过头去看时,李世民站在我身后。
看到他我的头就有点疼。
李世民已经十六岁,初入行伍,也立了一点军功,站在我面前,一点也不心虚。
他奉了老爹的命令,去给杨广报告突厥人近来的异动,结果在半道上碰到了我。
“大哥。”他跟了一段路,从身后赶上我道,“江都之行怎么样?”
我道:“宇文述虽然在陛下面前诋毁父亲,但父亲倒并没有遭到猜忌。”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动了动眉毛,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儿才道:“父亲为什么不……”他犹豫了一下,瞅了瞅周围没人,悄声道,“昏君无道,内乱四起,父亲为何不趁势起兵呢?”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动,此次老爹奉命出击突厥,将他留在身边历练,他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却跑过来给我说这些,看来他在老爹那里碰了钉子。
老爹的心志不小,筹谋也已经很久了,却对他隐晦不言,这又是为什么?
李世民见我沉思不语,摇摇头道:“算了大哥,你与父亲一样,都畏首畏尾……”
我打断道:“世民!不许背后议论父亲。”
李世民扬了扬头,眼珠转了两转,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应了声“是”。
我见他心有不甘,笑道:“你若有时间,我与你仔细讲一讲,你可要听?”
李世民眼中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我和他一边沿着河边走,一边道:“大业九年,杨玄感之叛,你可知他为何会败?”
李世民想了想道:“杨玄感匹夫之勇,贪图洛阳一隅,却不考虑天下大势,自然会败。”
我点头道:“父亲如今在山西,非中原必争之地,他若起兵,如何囊括天下?”
李世民想了想道:“西入长安,矫诏另立新帝,然后……”
我又听不下去了,反问道:“父亲如今不过一介将军,手中兵力不过十万,依你所言,西入长安,入得了吗?”
李世民低头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倘若如你所言起兵,一旦兵败,你我兄弟将有何下场,杨玄感正是前车之鉴。”
他道:“杨玄感叛乱之时,天下尚安定。如今关东有窦建德,中原有瓦岗军,领兵平叛的王世充也有觊觎洛阳城之心,我们可以结连义军,共同对抗朝廷。”
我笑了笑道:“之后呢?”
李世民道:“之后?之后再各个击破,逐一平定。”
“人人都如你所想,在击破别人之前,万一你自己已经被消灭了呢?”
李世民又扬了扬眉毛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我点头道:“好。就算果真如你所言,父亲带领我们平定了天下,请问师出何名?若真要做皇帝,又有什么凭据呢?”
李世民道:“凭据?以武力定天下,需要什么凭据?”他稚嫩的脸上现出一抹煞气。
我道:“师出无名,将士不服;居其位而不正,天下不服。你可知道?”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拱手道:“世民明白了。”
建康城中,卿不归舞坊,匾额上的题字就与众不同,颇有东晋名士王羲之的风骨。
久经战乱的江东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尽管城中该繁华的地方依旧繁华,但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颇多破旧。卿不归舞坊则是建康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
自从豫章王大闹卿不归舞坊的风波结束后,坊主崔少卿就再也没在人前露过面。
像这样的烟花之地我本来从不踏足,但也实在招架不住坊主亲自下帖相请。
我去的时候荀一陪着,他在舞坊中进出时日已久,坊中的姑娘们都认识他,我与他同来,自然是坊主的上宾。
对于这位曾出手相救却未曾谋面的坊主,我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比较感兴趣的倒是荀一看上的姑娘究竟是何等模样。
绕过卿不归舞坊的正厅,荀一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把我领上楼,却径直穿到了后面。
出了后门,眼前豁然一亮。
这哪里是什么舞坊,分明就是一个酒窖,高高低低的架子上摆的都是酒。
崔少卿坐在屋子正中央的一个木桌前,见我们来了,起身便拜道:“多年前蒙公子相救,少卿不敢有忘。”
我赶紧上前扶起她道:“举手之劳而已。”
荀一示意我们坐下。
崔少卿已经年过三十,风韵犹存,保养得很好,荀一的眼光还不错。
我正这样想着,崔少卿已经整了整衣襟道:“公子,少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荀一。
荀一也道:“事关重大,非是我们要挑拨公子手足之情,还请公子勿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