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杀和唐临在门外站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像是木头人,见我出来才略动了动身子。
我道:“唐临,你在此看着子闵。杜杀,你随我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我的语气不对,杜杀愣了一下,和唐临对视一眼,才跟着我走出了屋子。
我们来到农户旁小树林的深处,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我站定了转身对杜杀道:“杜杀妹妹,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若当我是兄长,便如实回答我,否则……”
我顿了顿,才继续道:“否则自今而后,我便没有你这个妹妹,你要杀我,不必为难,我绝不怪你。”
杜杀听了我的话,怔了片刻才冷冷道:“兄长,你怀疑我。”
我道:“并非是我怀疑你。此次我去突厥,始毕可汗告诉我一件事,你可记得当年始毕还是王子时,曾化装潜入京城,正是你从茶楼带走了他?”
杜杀点头道:“的确是我。”
我道:“是李靖让你做的?”
杜杀又点头。
“你带走始毕,是因为李靖与始毕之弟叱吉设合谋,意图置始毕于死地?可是我想不通,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杜杀白了我一眼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
杜杀道:“李靖于我母亲有恩,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除了杀人。”
我几乎想要笑出声来,她本来就是杀手,让她去杀人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过我没有说,只是突然想起了最初在并州城外,杨素军营中的相遇。
她来找我,只因为我因她之故受责,她不忍心,我却还自以为是地想要保护她。
我看着杜杀,想了想,只道:“是你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他的?”
杜杀承认道:“是。”
我道:“他想做什么?”
杜杀摇头道:“不知道。”
从前李靖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不可企及的存在,我不清楚这样的印象是如何产生的,但一直如此,直到始毕告诉我李靖的谋划。
我从前以为他正直无欺。
杜杀见我凝视着远方不说话,只道:“兄长。”
我回过神来,她一定可以看见我目光中的哀伤,若说从前她挟持始毕只是为了报李靖的恩,这一次,她必定有了自己的私心。
看着她依然冷漠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好摇了摇头道:“若我所料不差,李靖必定与王世充合谋,先控制江东,再北连突厥,接着入主东都。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我,却不得而知。”
杜杀冷冷道:“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你也一样?”我反问道。
杜杀道:“是。”
说着突然抬手,我的手扣在腰间,心念一闪,又放了下来。
身后有人应声而倒。
我转头看去,见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已经气绝。
杜杀挑巾,我一看之下便明白了几分,来人竟是齐王杨暕的随从——当年在涿郡的茶楼中初见的那位。
我瞅了瞅杜杀,有些沮丧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杀了他?”
杜杀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杀留着有什么用?”
我道:“至少可以追问……”
杜杀道:“你问他未必会说,即便说了也可能是在骗人。”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至少可以试一试。”
杜杀也蹲了下来,却放低了声音道:“兄长为何不怪我?”
我笑了笑道:“不知者无罪,你是江湖中人,不懂得这些手段很正常,我怎会怪你?”
杜杀的目光瞥向别处,隔了好久才轻轻叹了一声道:“我懂。”
我假装没有听到,却问道:“杜杀妹妹,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因我之故丧命,你明白吗?”
杜杀点了点头道:“兄长放心,以后不会了。”
林间透出几束日光。我看着被杜杀杀掉等我齐王府随从,心中又是一阵恼怒,怎么连杨暕也来凑热闹?
他在雁门关之围中的风波未平,居然就能使唤这些人了?
我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杜杀妹妹,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杜杀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道:“兄长请说。”
我道:“他是杨暕的人,可如今杨暕被收监在狱中,如何能够调动这些人?你可回大兴城一趟,将此事告知三娘。”
其实我心中的疑惑不止这些。
杜杀点了一下头,我却已经将尸体身上搜了一遍,不出所料,果然搜出一封信。
我拆开信才看了一行,就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当场。
杜杀见我反应不对,想要拿过我手中的信,我一个踉跄从地上爬起身,没有让她拿到。
杜杀道:“兄长,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神,道:“没事。”说着把信收了起来。
信纸上的字清清楚楚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