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子异老人的住处盘桓了近一个月,身体才慢慢复原,这个时候,杨玄感已经兵近洛阳,想抢占东都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此前实在是太高估了杨玄感,强攻洛阳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不直接兵发长安,先把大兴城占了再说?杨广现在在辽东,他要是知道了消息回军来救,如果守住潼关不让他回来也可以勉强在关中立足,他却偏偏要攻洛阳。
我和王珪坐在茶室中议论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我的心绪并不全在这些事情上,我其实想回大兴城,看了看王珪,不知道他是否可以信任。
我想了想道:“王先生,我想回京。”
王珪诧异了一下,转而问道:“洛阳城内外交困,公子此时回去,只怕路途中会有危险。”
我拱手道:“王先生,我意已决。只是……”
王珪道:“但说无妨。”
我道:“从这里离开的,并非是建成。”
王珪听了肃然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借此处掩人耳目?此事未尝不可,只是公子意欲何为,还请明示。”
我正要说话,身后脚步声响,子异老人被子闵扶着走了进来,他哈哈一笑,朝王珪摆手道:“小公子既有未了结的心事,便去无妨,叔阶你何须过问,小公子自会回来的。”
王珪看了一下子异老人,朝我拱手道:“既然如此,公子一路保重。”
奇怪的很,面对杨玄感的叛乱,洛阳城中的人并没有十分慌乱,我看到醉鸿渐茶楼里还是有很多往来的客人在喝茶。
丁渔儿早就知道我要来,将唐临带到我面前道:“公子此番回京,就让唐临随公子前往,一路之上也有个照应。”
唐临朝我拱手道:“见过公子。”
我回礼道:“不必太过客气。”
丁渔儿先请我去楼上坐了坐,她并不提其他的事,只瞟了瞟门外道:“当年长宁郡王被杀的事,确是皇上残忍不仁,如今天下将乱,公子若有所图谋,唐临倒是可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我道:“丁老板费心了。此去京城,只为了私事,无涉其他。”
丁渔儿想了片刻,似乎有些明白了,上下打量了我一回,道:“公子若想不被人知觉,这样就去……恐怕是不行的,不知可否容我替公子打扮一番?”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再次站在镜子前时,我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丁渔儿给我弄了一个很大的胡子贴在嘴上,将我束起的头发披散了,用毛巾在头上缠了一圈,再换了突厥人的衣服,整个就是一个从关外来的生意人。
我和唐临回到了大兴城。
我没有去唐国公府,而是住在曹符的茶楼里,要不是曹符认出了唐临,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我回来了。但曹符只是对我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日,唐临替我去宇文府送了一封信,大意是说突厥始毕可汗见中原局势动荡,有意扶立新主,请宇文智及考虑一下,他若举反旗,突突厥人将鼎力支持。
这封信送出去没多久,我在城外的长亭没有等来宇文智及,却等来了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宇文化及。
确切地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把他当作朋友。
宇文化及一见之下便认出了我,他摇头道:“你本该隐居休养,为什么却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宇文智及来,此刻我竟然更加恨他,虽然我知道也许那天晚上的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冷冷道:“我的行踪你们宇文家的人倒是清楚得很。”
宇文化及见我出言不善,也摆正了态度道:“你知道这样很难骗到宇文智及的,他心思缜密,这封信也没有来由。”
我听罢怔了一下,他究竟是向着那位弟弟,还是在帮我?我不知道,却很排斥他的好意,只道:“在下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宇文化及道:“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你去送死。”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感觉身旁的唐临突然生出一股杀意。我转头看了看唐临,他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要不是我挡在他身前,他甚至有可能直接冲上去杀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很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仔细打量了唐临半天,我心中一惊,生怕他认出唐临。但他并没有认出来,只是淡淡地道:“你的随从倒与你一样,都是少年英雄。”
我不理会他的恭维,只问道:“我与宇文智及之间的仇怨,绕得开你吗?”
他沉吟了半晌,有些悲凉地反问道:“绕得来你要如何?绕不开,你又当如何?”
我道:“宇文化及,你一向知道我这个人,宦海沉浮,功名利禄,失去了便失去了,于我都无所谓。那日之前,我对齐王,对宇文智及的所作所为,也都无所谓。”我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也曾怒我的不争,不是么?”
宇文化及默然点头道:“不错。你虽然也有侠肝义胆,但胸无大志……”
我冷冷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