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大明国库用捉襟见肘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惨况,唯有用一贫如洗恰当些。
竖子不知财政实情,一昧哗众取宠,要取消练饷,那可就是七百多万啊!
在多几百万不觉得多,少了几百万却让薛国观觉得天塌下来般,那他这个首辅还如何当?
故而,在崇祯尚未回话之际,他立马站出来反驳。
“薛首辅说得不错,守望相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江南富商不知凡几,值此国事唯艰之际,正是他们为国出力之时。
至于说取消练饷,薛大人便当不了这首辅,下官不便评判,一切由皇上决定。
不过,身为首辅大臣,不能替天子分忧,下官真不知你有何脸面站在百官之首?”
薛国观刚一说完,秦浩明抓住机会尖酸刻薄的立马顶了过去,接着转向崇祯皇帝说道:
“微臣的第四点建议,恳请皇上征收商税弥补练饷之缺。并且微臣保证,商税一定多于三饷总和,让国库充盈。”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言弹起万般音。
朝臣想不到秦浩明如此胆大,作为初次上朝的愣头青,便当着薛国观的面质疑他首辅能力,委实让人惊诧。
至于说征收商税虽让朝臣不能接受,但好歹过往也曾有人言,不算新意,只是没有秦浩明官位高而已。
“皇上,秦总督当着朝中文武肆意攻讦薛首辅,以下犯上,恳请将他拿下严办,以儆效尤!”
刑部员外郎贾仁初义愤填膺出列大声说道。
“臣等附议!”
户部给事中胡乃龙、都御史熊明遇等十余人也站出来,纷纷说道。
薛国观则黑着脸,仰头作悲愤状。此时,崇祯没问到他,不方便替自己辩解。
卢象升和杨廷麟二人见此状况,焦虑的看了一眼秦浩明,就待出来替他说话。
“皇上,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罪之有?
朝廷什么时候变成一言堂,竟然容不得有不同意见?
不然,诸位大人缘何一窝蜂问罪于臣,却对微臣所提建议不置可否?
微臣初次上朝,目睹诸位大人见事推诿扯平,一言不合,便群起而攻。长久以往,何人敢献言献策?
不说别的,起先吴大人和沈大人所提的问题,事关国家社稷,然诸位大人却一点建议俱无。
倒是微臣言及薛首辅,便急不可耐跳出来加以指责,如此所作所为,岂不令人心寒?”
秦浩明抢在卢象升想要出列之际,迅速出言。崇祯明显偏向自己,故而秦浩明这声声喝问理直气壮,气势惊人!
“恳请皇上替微臣做主!”
秦浩明此番话言辞犀利,直言群臣无容人之量,容不得其他声音,更隐隐指责薛国观结党营私。
作为首辅,薛国观辩无可辩,索性跪地朝崇祯打悲情牌。
而他站出来指责秦浩明的其他党羽,跪则坐实结党营私,不跪又似乎不是那回事,颇为尴尬。
秦浩明的表现则让群臣频频侧目,纷纷心中自忖,此子不仅领兵打仗是把好手,不意朝堂争斗也毫不逊色,堂堂首辅给他挤兑无话可说。
更主要的是连国子监士子和复社众人也对他推崇有加,令他在百姓口中的清誉扶摇直上,今后对上可要小心。
“薛大人请起,诚如秦爱卿所言,就事论事,不必太过计较。”
朝堂之上,崇祯表面波澜不惊,故作平缓说道。
实则内心对薛国观失望透顶,一国首辅,被初次上朝的年轻官员驳斥得无话可说,竟然要托庇于他,求他做主。
这要传扬出去,让人情何以堪?
反观崇祯这声平和的薛大人落在薛国观耳里,不啻于九天惊雷,震得他差点要委顿于地,他明白,自己的首辅生涯已经到头。
近几年来,天子俱是唤他薛爱卿或薛首辅,何曾叫过他薛大人?
分明是对他今天的表现心生嫌弃,帝心不再!
“谢皇上恩典!微臣忽觉身体有恙,恳请回府休息,望恩准。”
“传御医随薛大人回府诊断!”
崇祯心里叹了口气,但面子上的事情还要周全。
薛国观脸色灰败,勉强挣扎着站起,行完礼之后,转身离开朝堂。
那落寞而稍显悲哀的背影,让朝臣心里百味陈杂,竟无一人吭声。众人明白,这一走,薛国观再也不能站在百官之首。
阳光透过宫殿上的琉璃瓦抛洒在秦浩明绯色官袍身上,晃得朝臣怔然失神。
经此一事,简在帝心已经不足以形容秦浩明在崇祯心中的位置,瞧他们的配合之默契,或许用君臣相得益彰比较合适。
同时,今后如何和此子相处也成为他们心中盘算考虑的事情。尤其是一些低品轶的官员,更是心里火热。
官场中人,最是势利。眼里只有利益得失,走高踩低是他们一贯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