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雷连山满面通红,雷家人亦是鄙夷的看向茅易,好似在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大没小。惹什么人不好,竟敢自不量力的挑战李老爷子。
茅易神色不变,慢慢吐出一句话来,反问道:“那假如,大门向西南呢?正南、东南、正北,又该是什么位?”李老爷子闻言,心道,这小子,无非是想找个台阶下罢了。事到如今,难道还想反扑不成?这点八宅明镜的见识,还想难住我不成?
李老爷子轻轻晃了晃身子,悠闲着吐了好几个烟圈。顿时,整个屋子都已经满溢着香烟的味道。烟味很浓,很是呛人。然而,屋里所有人,就连哮喘了大半辈子的雷三婶,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这,就是特权,就是李老爷子在别人眼中的地位。当然,此刻房中,能给雷家带来好处的人,才会有地位。
李老爷子眯缝着眼,好似已然将茅易整个都看透。他动一动满布皱纹的眼角,淡淡回答道:“若是大门在西南,是为艮宅,祸害正南、绝命东南、五鬼正北!是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核桃,满面的得意,也换做了不屑一顾。
雷三叔见状,也好似有了些心气。因为,从李老爷子的淡定从容,可以看出来,他的的确确有些真本事。在雷三叔的眼中,茅易只是李老先生的一颗垫脚石罢了。所以,雷三叔缓缓走到东南方新安置的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茅易,亦是一脸的不屑。
茅易闻言,缓缓道:“哦?那看来,咱们想的是一样的。”“大门西南,是为艮宅,‘祸害’位在正南方、‘绝命’位在东南方、‘五鬼’位在正北方,这三个方位,都是凶位,总归没什么错吧?!”茅易仍旧不动声色,慢慢确定道。
“千真万确,自古已然!”李老爷子大手一挥说道。他缓缓侧身,准备狠狠地教训一下茅易。连这点最基本的东西都需要确定,当真是太没有见识。在这里试图挑自己的毛病,真是太也不知深浅!
然而,茅易却抢先问道:“敢问老先生,村东的河,是什么流向?!”
雷三叔似乎是已然看够了热闹,觉得茅易很是胡闹。所以,不待李老先生说话,就抢先说道:“南北流向!而且是正南正北,茅雷官庄的人,有谁不知道?当年,可是很多风水先生都用罗盘确认过的!你这小子,不会要耍无赖吧?!”此时,仗着李老先生的威势,他对着毛头小子说话,已经很不客气。
“不错。”茅易淡淡说道。说话间,他已然缓缓走到了阳台上,看着那条正南正北的河,什么也不说了。他说话的声音极轻,走路的姿势也极轻,就连远眺的姿势,也是缓慢的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河面。
然而,众人都察觉到,这句话说出后,李老爷子的面色已然变得苍白,渐渐毫无血色。数十年的反复推演,一遍又一遍,好似培养了他强烈的预知性。他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此时,雷三叔的儿子看着那条河,再看看房间的格局,惊讶地张大了嘴。
“李瞎子,胡闹!”茅易猛地回头,一声暴喝。他知道,在李老先生亲口确认艮宅的吉凶位之后,他反击的时刻已经到来了。这一声暴喝,包含了他所有的愤怒。
所以,他一开口便是暴怒,便是直呼李老先生的绰号——李瞎子。
雷三叔的儿子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因为,在茅易的一再反问下,他终于发现了。他发现,与远处的河流相比,自家的阳台是斜着的,而且斜的很厉害。阳台是斜着的,与之垂直的门,自然也是斜着的。门正是斜向西南,坐东北,向西南。
“李瞎子!你竟然把床安在了祸害位置上,把沙发安在了绝命位上,把财神安在了五鬼位上!好一个颠倒吉凶!好大的能耐!”茅易冷笑。
此言一出,正坐在绝命位沙发上喝水的雷三叔一口水狂喷了出来。下一刻,他像是遭蛇咬了一般,猛地弹起,逃也似的离开了沙发。
原来,这一栋栋楼,栉比而来,皆是微微倾斜。到了雷家这一栋上,已然慢慢偏离了方向。在大方向上,由正东正西,悄悄偏向了西南方。李老爷子一栋栋走来,又没有用罗盘定位。是以,盲目的自信,使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可是,待到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了。
雷连山见状,顿时觉得很痛快。他声若惊雷,暴喝道:“李瞎子,我呸!”李老先生闻茅易所言,本已体如筛糠,两腿不住颤栗。此时,他突然被雷连山霹雳般的爆喝一震,扑通一声,竟然跪倒在地。就连手中的文玩核桃,也摔碎在了地上,四散着滚落到了沙发底下。
李老先生已然跪倒在地,他干脆趴到地上,痛哭流涕的捶地大呼道:“晚节不保!晚节不保!!晚节不保!!!”他不大呼还好,这接连不断的惊呼,楼上楼下的邻居纷纷走了进来。
看来,众目睽睽之下,这一次,李老先生的脸,已经注定要丢到老家去了。
李老先生后悔吗?后悔羞辱茅易吗?这个,自然不用问。
世上本无辱,庸人自取之。这就是,自取其辱,易教徒最大的忌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