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都暂时住在这个地方,毕竟一连赶了这么久的路。尸毒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的时间内我已经全部恢复。我和媚娘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李凤歌和我们的关系也逐渐融洽。他似乎知道不少的事情,但他在这段时间里却很少提及关于八臂盲猿的话题。
直到今天吃过午饭之后,这里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粮食,不过好在小屋前面的泉水中有不少的活鱼。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是吃鱼和干粮,媚娘也会去挖一些野菜回来。这样的日子安静而祥和。但我却很明白,这样的日子并不能持续太久。这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我既然现身了,那些人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们可以找到任何一个地方,也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这江湖就是一张网住了所有人的大网,而他们正是挂在网上的那只蜘蛛。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猎物,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而已。
我坐在门口擦拭着宝剑,这把剑我以前每天都会擦一遍。后来长剑入鞘,鞘封木匣后我便再没擦过它,也不知道在尘封它的这些年里它是否也会觉得孤独。
“跟我来个地方!”我还在沉思,李凤歌却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暴雨梨花针剔牙,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杀人的利器剔牙的。
说完之后,他将手中的梨花针很随意地扔掉,转身朝着小屋的后面走去,我将宝剑入鞘跟在了他的身后。我们并没有走多远,大概就在小屋后面一两百步的距离左右。这里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两样,但却多了一个小土包。土包前面有一块石板,这块石板明显是经过人工切割过的。
不算很大,上面的隐约有些字迹。不过上面盖着一些苔藓,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不过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有‘八臂盲猿’四个字。李凤歌清理掉上面的杂物,字迹逐渐清晰了起来。
“余半生漂泊,历经生死。终厌倦杀戮,远赴大漠,隐此地欲了残生。又恐绝艺失传,乃著一书,藏于石下,有缘之人可于石板上叩首千次,奉我为师,开石得书,传我衣钵。八臂盲猿唐承恩笔。”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笑了笑。看来八臂盲猿是确有其人,而这李凤歌应该正是这八臂盲猿的传人无误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跟我一样,选择了隐居大漠。”我笑了笑。着石板上虽然没有写他曾遭人追杀,但想也想得到。他既然选择在大漠隐居,就说明中原根本就容不下他。一个天生就没有见过一丝光明的人,凭着自己的努力学了一身的本事却要遭人追杀,最终不得不远走关外避世而居。
也许他的一生除了传奇之外,还有心酸和悲苦。我并不能想象出那种悲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那种悲凉。
“你真的在这里磕了一千个头?”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凤歌。一般拜师从来都只需要磕三个头就行了,偏偏八臂盲猿却要别人磕一千个头,这实在让我觉得有些费解。而且李凤歌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种可以因为几句话就给别人磕头的人。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李凤歌似乎很意外,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看他的表情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也不想的,不过我来这里先看到的不是这块石板,而是一具枯骨。应该是比我先到的人的,他的手搭在石板上,脑子上开了一个窟窿。”李凤歌一脸无奈的解释着。
我也总算明白了过来。他多半也是因为看到了有人死在这里才发现的这个地方,然后发现了这块石板上的字迹,然后才得了八臂盲猿的传承。看来有的时候,最先到的人也未必就是最幸运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你的运气。我这几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入关?”这里虽然好,但我却很清楚,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那些人应该已经到关外了,如果他们动作够快的话,甚至已经找到一些关于我的蛛丝马迹了。
“行!明天就可以动身,我在中原也有些事情要办,正好可以结伴而行。”李凤歌点了点头说道。
他又将石板重新盖上一些枯草,之后我们便一同往小屋走去。媚娘正坐在泉水旁边,单手托腮的她坐在一棵树下逗着水里的游鱼。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这个样子,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会问自己一遍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那天我不跟她提出那个要求,我或许还在关外小镇过着我还算安定的生活。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总会做一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当初第一眼看到媚娘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但在得知她已为人妻后便再没了心思。天狗吞日的那天,她丈夫死在一刀佛手里的时候,我心中都毫无波澜。可当我看到第二天她站在我门口的模样时,我又忍不住起了心思。
我确实是想睡她,但我更想要她陪我过完余生。我不知道这是一时冲动还是自己蓄谋已久,我明知道自己如果动手杀了一刀佛,就注定要再次踏上逃亡的生涯。可我还是做了,就为了这个女人。
这一切到底值吗?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可每一次,我都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