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夜风越来越是寒冷。
十几天之后的某一个夜里,白起坐在军帐里,眼睛看着兵书,但是明显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
随他一起前来的一个年轻人从帐外走了进来,目光之中颇有忧色,端着一碗热汤放在了白起面前,却没有离开,站在他面前,一语不发。白起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话要说?”
那个年轻人唇红齿白,俊朗无比;他抿了抿嘴,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说:“之前苏弃说有破敌之策,可是这十几天来,他每天不是到处闲晃,就是酣然大睡……父……将军,您一生用兵谨慎,难道会相信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白起放下竹简,抬起头,认真地说:“我纵横沙场半生,却仍然一时间难以想到破敌之策。廉颇若是应战,我怎会惧他?但是他深沟高垒,龟缩于长平,我却是无可奈何。这苏先生既然胸有成竹,我们便给他点时间,又如何?”
“将军,此言差矣。”
还不等那个年轻人表态,又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他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王龁。
他脸色严肃地走了进来,施了一礼,又说:“将军,末将以为,我大秦铁骑无敌于天下,只要昼夜不停地猛攻,迟早有一天可以拿下长平,为什么要听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话?再这样龟缩不前,末将恐怕士气会衰弱。”
王龁顿了一顿,又说:“再说了,这个人,来历不明,他如果是赵军的奸细,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猛攻奏效,又何至于拖到现在?
白起抬起头望向两人。
他知道,这两个人的态度,多半也是军中将士们的态度。
他想了想,于是走出帐外,往苏弃的营帐走去。
但是,苏弃的营帐里却没有人,询问负责监管他的士兵,却被告知,他往营门口去了。
众人往营门口走去,却发现苏弃被拦在了营门口。那个少年站在营门口,眺目远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突然,他听见背后有人喝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想逃走吗?”
苏弃愕然回头,然后失笑。他认识那个年轻人,是白起的儿子白朔;他想了想,对白朔说道:“原来是公子朔,失礼了……”
白朔一点不买账,冷哼一声:“哼,苏弃,你的计策哪里去了?你该不会是吹完了牛,想溜之大吉吧?”
苏弃闻言愕然,却又故意笑道:“哪里哪里,公子朔你还没有离开,在下哪里敢离开?在下可是唯公子马首是瞻的。”
白朔闻言怒道:“好呀!你居然敢消遣我?!”
苏弃表现得倒是和气谦恭,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反倒觉得颇为有趣;白朔又气又恼,看起来随时可能拔剑;白起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失了体面,干咳一声,道:“胡闹,退下。”
白朔皱了皱眉,但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退了下去。
白起施施然走到苏弃面前,微笑道:“苏将军在看星象吗?”
苏弃一拱手,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是在等人。”
“等人?”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今夜,会有人给将军送上一份大礼……”
白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说话间,极远处有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来至大营前。白马之上,是一个灰衣男子;那个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剑,策马而来,看起来十分英武。白起挥了挥手,示意军士们摆出御敌姿态,同时,打量那个男子的眼神,却越来越是欣赏。
那个男子在营门口不远处勒住马头,下马行礼,说道:“主上,在下迟来,还请恕罪。”
苏弃微笑,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好了,起来说话。”
白起微笑,一挥手,示意放行。
见是苏弃认识的人,又有白起的默许,于是一干守门士兵便把那个人放了进来。刚刚在马上远望已然觉得此人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等他走到近切,白起更觉得这个人一身英气当真是盖世无双,不禁多看了几眼。
“我们边走边说。”
说完,苏弃竟然是当作完全没看见白起一样,转身就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不过那个年轻人却还是向白起和白朔、王龁行了一礼。
众人来到了营帐里,苏弃悠然坐在宾客席位。白起在主席上落座,笑道:“还没请教苏先生,这位是?”
那个年轻人再次行礼;苏弃微笑道:“他叫陆贞。”
他没有多做介绍。但是,白起却隐约感觉到,这个苏弃,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苏弃微微一笑,开始喝茶,问道:“陆贞啊,我叫你做的事情,进展如何?”
陆贞看了一眼众人,小心地说:“已经全部办妥,请主上放心。”
白朔冷冷道:“什么全部办完?你一天到晚在这军营里无所事事,就叫他一个人,又办的了什么事?”
白朔对自己抱有某种程度的敌意,苏弃并不在意,只是微笑,似是毫不以为意,道:“有些事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