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方晋国往南方大周而来的流民大概有数千人,而死在路上的灾民就更多了。
抛弃了故土故国的人们,毫无疑问的对大周来说是一种压力。不过,出于很多原因,大周并没有驱逐这些人,朝廷下了命令,在大周的西北面划下了偌大一片土地来安置这些流民。
这些晋国百姓自然是感恩戴德,一路上得到消息的人们赞叹着大周皇帝陛下的恩德。
只是,还有很多人担心自己的命运,担心自己这个敌对国的百姓会得不到真正的希望。
在晋国的边界处,一个破庙里,坐着几十个饥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面如菜色,静静地听着一个少年说话。
“周人从太祖开国之际就极为注重农耕,甚至一度有农耕和军垦两种囤粮之策。西北面是周国最广阔、相对来说也是最为贫瘠的所在,饥民从西北而来,正好可以为他们在疆土的西北开垦荒土,十年之内,便可增加不少国力。所以,并不是那个皇帝仁慈,而是他需要我们,仅此而已。”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的少年。少年看上去十来岁,样貌清秀,因为长期的饥饿和奔波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两眼之间却着实是神采飞扬。
围在他身边听着的人们面面相觑,但是脸上仍然是有喜色的。老百姓是不会理会那些国家大事,他们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饭,有一块地让自己种,当然是最好。如果不是晋国突然内乱,加上连续的干旱颗粒无收,他们也不会离开故土。听到少年这样说,有人忍不住插嘴:“沈澈,照你那么说,周人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咯!”
叫做沈澈的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作为最强盛之国家,大周一向不拒绝他国的人才和人力,所以,我们以后就可以入大周的民籍了,不再作为晋国百姓,而是周人。”
沈澈讲的道理他们并不是太懂,但是正因为一路上听了他的建议,他们这一支流亡队伍才能保证了极少的死亡比例。正因为他这种超出其年龄的能力,众人才能活到现在,所以人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听到以后有家安身,有地可耕,人们紧张的表情轻松下来了。夜色降临,人们为了节省体力,纷纷散去入睡。
少年沈澈知道和这些懵懂饥民说什么天下大势,都是对牛弹琴,颇有些明珠暗投之感,摇了摇头。然而他没有睡,而是一个人坐在庙口,看着远处大周的方向,看了半天,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前一片冰凉。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了衣服之中,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一枚古钱。
这枚古钱上没有任何的字样,看上去非金非银,非铜非玉,说不上是什么材质;摸上去是一片冰凉,隐隐约约散发着一些冰凉的气息。
看上去不像是钱,像是一个圆圆的铁片。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希望,为什么自从那次之后,你就再没有给我一次提示呢?”
……
……
几个月之后,云京。
“哼!你这小子,白住了一个晚上,连房钱都不给吗?”
“大伙看看哪!就是这个小子,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居然连房钱都不给,想要赖账!”
“别想走,去官府,走!”
一个被拉扯的年轻人脸通红地说:“我昨天是给了钱的!给了钱的!”
小二大声说:“那就是定金,你住进来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
少年辩解道:“可是我的钱不见了,就是在你们店里被偷的……”
“哟和!你就是说我们是黑店了是吧?兄弟们别废话,先招呼他一顿,然后送官……”
四周的围观者们也议论纷纷,有劝阻不要打的,有义愤填膺指责的,那个书生狼狈地站在众人中央,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辩解都没办法取信于人。也难怪,他的衣服未免太过破旧寒酸,自然会被当成白住白吃的人来误会。
一个小二抢过了他的包袱,一把撕开,看到里面不过是一些笔墨纸砚和书卷,还掉落了一张信笺。那个小二怒道:“你这人还读什么书!”
说着他就伸手,将那书卷信笺握住,想要一股脑地撕个稀巴烂。
而那个书生则哎呀一声,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大叫一声,奋力往那个小二扑去。小二眼睛一瞪:“你还敢还手,反了天你!”
就在这时,那个小二突然抄起砚台往书生头上拍了过去,书生哎哟一声,被打得头晕眼花,险些栽倒。
小二似乎还不解气,再一次举起手,向那个书生砸了过去。人群中不少人已经闭上了眼,这砚台可是石头做的,万一出了人命怎么是好?
只听一声脆响,那个小二手里的砚台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小二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那个书生怎么样了,而是因为突然有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人举起手,用自己的拳头拦了一下,砚台的棱角正好撞在他的拳头上,居然断裂成了两块。
小二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恼怒道:“哪里来的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