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让你感动,甚至可以说,跟你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我个人的决定而已。”蔡礼说话的时候,依旧闭着眼睛,神色很是平静。
“阿礼,你听我说,咱们必须和离,这是形势所逼,绝非我一时冲动。”沈依依用力地捧住蔡礼的脸,迫使他睁开了眼睛,“和离这件事,跟我们的感情无关,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我们甚至可以继续做假夫妻,别让人看见就行。但是,在律法上,我们不能有半文钱的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做姘头可以,做夫妻不行,因为株连九族的九族,不包括姘头,但是绝对包括夫妻!”
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说得好听!蔡礼突然就想起了那本乌漆墨黑的小册子……那本册子即便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也是可以好好保管的吧?她居然让小胡椒拿去烧火!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顶多有点好感而已。”蔡礼用力扯开了沈依依黏在他脸上的手,“坐好,别动手动脚。”
“不喜欢我你还不肯和离?你你你,你脑子有病啊!”沈依依隔着被子,使劲儿地拍他,“我无辜被沈家牵连,还得为他们奔走,已经很烦躁了,我不要再拖一个陪葬的!”
蔡礼没有理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唇角也抿得更紧了。
沈依依突然想起来,他刚跪了一天一夜,身上本来就不爽利,被她这样一拍,肯定更疼了。她连忙住了手,给他揉了起来,但揉着揉着,想想他做的事,心里又气得慌,忍不住又拍了他几下。
揉几下,拍几下,拍几下,揉几下,蔡礼实在是忍无可忍:“沈依依,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沈依依怔了一下,赶紧住了手,自嘲笑道:“我真不是一个体贴的女人,是吗?”
“无所谓。”蔡礼瞥了她一眼,“反正我脑子有病。”
嘿!沈依依笑出了声,眼泪四溅。她赶紧挨着蔡礼躺下,抱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了他的臂弯里。
“你……”蔡礼喉头一动,“离我远点。”
“小气,抱下胳膊都不行啊?”沈依依向来只会嬉笑怒骂,不以伤感示人,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的声音也是清脆着,上扬着,只是在那尾音里,藏了一点哽咽的味道。
蔡礼仔细听着这声音,呼吸放慢了几拍,最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塞进了她手里。
沈依依用帕子捂住脸,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睛,又醒了一下鼻子:“你睡吧,等你睡醒我再跟你说。”
还要说?蔡礼忍住把她一脚踹下床的冲动,合上了眼睛。
沈依依紧挨他躺着,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悄悄地爬起来,去净房端来了一盆热水。
她轻手轻脚地从下面掀开蔡礼的被子,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了膝盖来。
将军府门前是坚实的青砖地,在那样的地上跪了一天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蔡礼的两个膝盖,又青又肿。
黑暗中,蔡礼悄然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绞了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睡觉很警醒,她刚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毛巾温湿的热度,丝丝缕缕,沿着血脉流淌的方向传散开去,就连指尖都温暖了起来。
“依依。”蔡礼张口叫她。
“嗯?”沈依依抬起头来,“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蔡礼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你不用感激我,也不用有负担,甚至用不着刻意对我好。我不跟你和离,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我是要去上阵杀敌的人,说不准你还没被沈家牵连,我先马革裹尸还了。”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纯粹的,为君愉悦,心生欢喜,并不是感动、感激,或者其他。
“我没有刻意对你好。”沈依依一把丢开毛巾,扑到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即便隔着被子,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姿。
她的脸,离他是那样地近,呼吸间夹杂着茉莉花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让蔡礼有了刹那间的眩晕感觉。
他的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但却又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把她推开,是多么煞风景的一件事情,于是默默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揽住了沈依依纤细的腰身。
“阿礼。”沈依依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吐气如兰,“睡吧,明儿赶早儿把和离书给我。”
蔡礼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一紧,猛地抱着她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怒目看她。
他说得很对,人有各种各样的死法,即便不离婚,他也不一定是为她而死。但是他不明白,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没有任何隐患地活着,哪怕将来他爱的人不是她,娶的人也不是她,但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依依微微抬了抬下巴,冲他一笑:“你可以现在就办了我,但和离书不能少。”
办了她?!办了?办了?!蔡礼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