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蔡礼刚进归燕居,蔡复广便是一声怒吼。
蔡礼并不辩驳,马上跪在了青砖地上。
花氏紧跟着进来,怒道:“阿礼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道,何错之有?!”
蔡复广朝上首坐了,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肃穆:“蔡复勇犯了家法,罪有应得,但阿礼跟他媳妇所用的手段,难道是我们蔡家的风范?!”
“我们蔡家行伍出身,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他既然发现了蔡复勇的阴谋,为何不及时向我禀报,从一开始就家法处置?难道跪在祠堂里,面对蔡家的列祖列宗,还怕他不肯说实话不成?”
“你看看你们,耍的手段,比蔡复勇更甚!沈氏居然把他诓来吃香肠!”白瞎了他的一片香肠!
蔡礼本来默不作声地听着,此时见他提沈依依,忙道:“都是我的主意,沈氏不过是被逼无奈。”
“那你是承认自己耍了手段了?”蔡复广问道。
“是。”蔡礼并不辩驳。
“既然你承认,那就请家法吧。”蔡复广沉声道。
蔡礼甘愿认错,花氏不乐意了:“九九八十一鞭都抽过了,父母恩情已经还了,和蔡家的缘分也断了,还有什么家法好领的?那个族谱,不过是你压着不肯除名罢了。”
“那又如何?”说起家族中事,蔡复广是寸步不让,“我是蔡家家主,我就是家法。我说该罚,就是该罚。”
花氏拧不过他,想想蔡礼皮糙肉厚,挨挨打也没什么,便不作声了。
“今日祖传的鞭子已经用过了,这次就拿军棍代替吧。”蔡复广道,“去演武场,别弄脏了你娘的屋子。”
打儿子还怕弄脏她的屋子?这倔老头!花氏气道:“蔡复广,你行军打仗,也是这般迂腐?对付敌军,连计谋都不能用?”
“蔡复勇不是敌军!”蔡复广斩钉截铁地驳斥着,带着蔡礼上演武场去了。
-----------
前天刚下过雪籽,一场大雪要下不下,天阴沉沉的。
蔡礼趴在特制的板凳上,掀开外袍,露出了底裤。
蔡复广好歹顾及他的脸面,没有让他把裤子也脱了。
演武场上,并无闲杂人等,家将奴仆们都很识趣,早早儿地避开了;二房和三房刚刚见识了杀鸡儆猴,这会儿连房门都没敢出。
蔡复广亲自执家法,高高地举起了军棍。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蔡祯的声音:“爹!爹!等一等!”
蔡复广念及蔡祯生母的救命之恩,对这个女儿多有宠爱,闻声便暂时停了下来,等她走近。
蔡祯提着裙子,疾步走到蔡复广跟前,道:“爹,事情我都听说了,设计三叔,明明是大嫂干的,您罚大哥做什么?大哥上次的鞭伤才好不久,您不能打他呀!”
“祯祯,你大嫂是被我逼的。你不用替我求情,回去吧。”蔡礼不等蔡复广出声,抢着对蔡祯道。
“哥哥!”蔡祯扑到蔡礼跟前,要扶他起来,“你为什么非要护着她?她有什么好!”
“我没护着她,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主意。”蔡礼推开了她的手。
他重新趴好了,对蔡复广道:“爹,开始吧。”
“祯祯,让开。”蔡复广再次举起了军棍。
“住手!”远处突然传来了沈依依的声音。
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他打一下自己的亲儿子,都这么难?蔡复广只好又放下了军棍。
沈依依一路跑着到了蔡复广跟前,喘着气道:“老爷,设计蔡复勇,全是我的主意,阿礼根本不知情,您要打就打我。”
蔡祯马上叫了起来:“爹,您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擅作主张做下的事,凭什么打我哥!要打就打她!”
“沈氏,你别胡闹!回去!”蔡礼用手撑起了身子,准备从凳子上下来去拉沈依依。
“诓蔡复勇到归燕居,骗他吃下香肠,再让阿礼去茅厕守着他,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蔡复广问沈依依道。
“对,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沈依依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打就打吧。”
切,摆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来,以为蔡复广真不敢打她么?就算蔡复广不肯动手,还有花氏呢!蔡祯暗嗤一声,去拉蔡礼:“哥哥,你起来,这凳子该她来趴。”
她正说着,却听见蔡复广道:“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是什么意思?蔡复广是在跟沈依依说话吗?蔡祯惊诧着直起了身:“爹,您说什么?”
蔡复广竖起手来,示意她闭嘴,继续对沈依依道:“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愿意跟阿礼搬回将军府,没有什么错是不可以原谅的。”
他居然对沈依依如此和颜悦色,无条件就原谅她了?他刚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这下连蔡礼都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诧异地抬起了头。
这位假公爹真不错,挺好说话的嘛!沈依依不了解蔡复广平时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