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独角戏?春宵一刻值千金,少爷不在房里陪少夫人,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扶留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蔡礼一眼,再才把目光移到面前的小册子上来。
嗐,这不是少爷的喜好吗?他还当是什么呢。扶留毫无兴趣地把小册子推开,道:“这是小胡椒下午找我问的。”
原来是沈依依特意派小胡椒来打听的!蔡礼仰头靠在椅背上,心情激荡,更多的却是愧疚:“其实我对她,根本没那么好,很多时候,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总担心喜欢错了人,委屈了她。今儿看到这册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混账,她对我这样好,我还有所保留,这跟以前的‘沈依依’对我,有什么区别?”
什么试探,什么沈依依?沈依依不就是如今的少夫人么?扶留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有所保留”那几个字,他听懂了:“所以,少爷,您要对少夫人毫无保留了么?”
他一面说着,一面冲蔡礼挤眉弄眼:“少爷,但是得悠着点,您的新婚床,还没做好呢。”
想什么呢!那张婚床,是单纯地摇垮的!蔡礼就坐在椅子上,抬腿踹了他一脚:“少嬉皮笑脸,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她毫无保留地好?”
“您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啊。”扶留一个闪身,却没躲开,苦着脸叫,“一年前,参考一年前。”
不,她不是“沈依依”,她是有回应的,所以他的好得加倍,最好来点特别的。蔡礼用胳膊撑着桌子,双手抱着头,苦思冥想。
少爷您能不能回房想去?他要睡觉了喂!扶留困顿地打了个呵欠,指了指桌上的小册子:“少爷,您把这东西拿来,少夫人知道吗?”
蔡礼好似猛然被惊醒,呼地抬起了头。完了完了完了……“这东西,是不是一般都自己藏着,不给人看的?”
“您说呢?”扶留拍拍自己的胸,那里藏着蔡礼的小册子。
完了,忘形了,忘了这册子是他顺出来的了!蔡礼顾不得再想什么毫无保留,一把捞起册子,一溜烟地跑了。
闲眉居卧房里,沈依依坐在妆台前,打开了小瓷盒儿,挑出一点儿脂膏,细细地抹到了脸上。
看样子她刚洗完脸,应该还没有发现小册子不见了吧……蔡礼忐忑不安地猜测着,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迅速把小册子塞回了枕头底下。
她会不会已经找过小册子了?蔡礼再度忐忑不安地猜测着,状似不经意地溜达到妆台边,摸了一把镜子:“你还不睡啊?”
沈依依的脸,顿时黑了——请注意这不是形容词,光洁的铜镜被蔡礼这一摸,马上多了道宽印子,照不清脸了。
干嘛呢,你不是也没睡?沈依依无奈地叹口气,拿起帕子擦了擦:“怎么了?”
“没怎么——脂膏还有吗?要不要买新的?”蔡礼顺手拿起小瓷盒,闻了一闻,“茉莉味儿的你喜欢吗?”
沈依依夺回小瓷盒,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是不是有事?有话直说。”
“没事,没事!我,我去铺床!哦,不,是打地铺。”蔡礼耳根一红,拔腿跑回床边,抱起了被子,却又犯起了愁——打地铺得拿枕头,可是小册子就在枕头底下,只要把枕头拿起来,小册子就暴露了,到时候他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假装大惊小怪,还是貌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一句?
唉,今天的地铺,好难打!
蔡礼站在床边,抱着一床被子,反复纠结,烦恼无比。
沈依依涂完脂膏,瞟过来一眼,奇道:“地铺还没铺好?”
“好了!好了!”蔡礼慌忙拿起床里面的那个枕头,先给沈依依打好了地铺,至于他自己,今天就不用枕头了!
地铺打好,沈依依过来钻进了被窝,突然想起来:“不是说好以后睡床的吗?”一起睡地下和一起睡床上没啥分别,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
啊,忘了,白纠结枕头了!蔡礼一拍脑袋。
“算了,今天还是睡地上吧,明天再说。”沈依依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你的枕头呢?”
“我不用枕头,枕胳膊睡得香。”蔡礼说着,真个儿枕着自己的胳膊当枕头,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她了。
这样枕着,胳膊不会麻么?沈依依诧异看了一眼他的大脑袋,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明明已经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了,今天的蔡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应该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个为别人写了两年多小册子的人,今儿竟然也有人为他写了。
用后背对着她,后背好像着了火,翻个身,脸上却又发烫,初冬乍寒的夜里,他仅仅盖着一床薄被,身上却沁出了一层汗。
蔡礼翻来覆去地烙着饼,终于又翻了个身,猛地对上了沈依依那双惊讶的眼睛。
“蔡礼,你干嘛呢?还不睡?”沈依依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又有点无奈。
她并非睡眠浅的人,却愣是让蔡礼给吵醒了。
“没干嘛,我,我睡不着,可能是今天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