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安陆侯府,蔡礼照旧朝车辕上坐了,任由深秋的北风从脸上刮过。
沈依依打开了车壁上的小窗,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去吃丝絮?”
“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了,帮你个小忙,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蔡礼抢过车夫的马鞭,甩了两下。
小忙?这个忙,已经损害到他自己的利益了,可不算是小忙。沈依依想了想,道:“因为做不出银丝供,我会掉脑袋,而这个脑袋,是她的?”
蔡礼兀自甩了一会儿马鞭,道:“嗯,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应该是这样?这人!沈依依敲了敲车壁:“吃丝絮可不是什么好体验,要不你别去了,我去吧。”
“别胡闹!”蔡礼甩了个响鞭,啪地一声响。
“那我给你做点丝絮,保准吃了不会有事。”沈依依道。
“你还会做丝絮?”蔡礼诧异道,“你是指糖丝?那东西可糊弄不了王士廉。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大家都是兄弟,他不会太为难我,吃一团就过去了。”
吃一团就过去了?那可是丝絮,用来做棉袍做蚕丝被的丝絮!沈依依摇着头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平常是不是太无聊了,居然会打这种赌。算了,还是我给你做吧,我保证,我做的这种丝絮,不但不会让你受苦,而且还会让王士廉惊赞不已——对了,王士廉是谁?”
“不用麻烦了,咱们赶时间,皇上只给了你一个月。我吃过丝絮后,徐晟偷《神奇秘谱》得花时间,你背琴谱也得花时间,就不要把功夫浪费在伪造丝絮上了。”蔡礼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随后解答了她的疑问,“王士廉是靖安伯府的二公子。”
她终于发现和蔡礼在一起的好处了,他知道她的底细,所以在他面前不用刻意掩饰,什么都可以问。沈依依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我做这种丝絮很快的,给我半个时辰就行。”
只用半个时辰?行吧。蔡礼同意了:“你要怎么做?咱们先回你家去?”
“不必回家。”沈依依道,“咱们先去买个烹茶用的小泥炉,配上一个圆铁盒,再买一个大铜盆。”
她说的都是常见的器物,买起来倒是容易,只是用小泥炉、圆铁盒和大铜盆,就能做出丝絮来?蔡礼对此表示很怀疑。
有车夫带路,他们很快买齐了东西,沈依依又问:“哪里有手工匠人?我要借用一下他们的工具和材料。”
借用?难道她要充当匠人,自己打造一样器具?蔡礼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别折腾了,只是一团丝絮,死不了人。”
东西都买了,却劝她别折腾了?沈依依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小泥炉、圆铁盒和大铜盆!蔡礼瞅了一眼沈依依的表情,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继续耐心等待,不招惹她了。
车夫把他们带到了柳叶儿胡同,这条胡同里,住的全是手工匠人。
沈依依果然是要自己动手,找匠人有偿借来铁丝、木板、钉子、铁锤等物,哐哐当当地忙开了。
她居然连这样的粗笨活儿都会干!蔡礼颇为震惊,下意识地要去帮忙抡锤子,但沈依依嫌弃他是病号,毫不留情地把他赶走了。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沈依依就把东西做好了,不过她不愿意在这里试用,让车夫过来帮忙,将其搬上马车,回家去了。
回到沈家住处,蔡礼终于目睹了沈依依手工作品的全貌,这东西乍一看,只是把小泥炉当灶、圆铁盒当锅,固定在了大铜盆的里面,但细细打量,那铁盒子的四壁钻满了细孔,而且连着个长长的、一直伸出铜盆外的手柄。
“这泥炉是用来做什么的?”蔡礼困惑问道。
“既然是泥炉,自然是用来生火的。”沈依依说着,命人取来木炭,放进小泥炉,生起了火。
“这是要生火烹茶?”蔡礼忍不住又问了。
“烹什么茶呀,咱们不是要做丝絮吗?你等着,我给你变个戏法。”沈依依伸出手去,隔空感受了一下圆铁盒的温度,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小胡椒道:“拿糖来。”
小胡椒捧来一罐白糖,候在了铜盆旁。
沈依依摇起手柄,圆铁盒飞快地转了起来,她再舀起一勺白糖,慢慢地倒进了圆铁盒里。
奇迹便在这一刻发生了,随着圆铁盒飞转,无数细细的白丝从盒壁的细孔里飞了出来!
铜盆飞丝,如雾似絮。
沈依依拿起一根事先削好的竹签,绕着铜盆转了一圈,竹签上便升起了一团雪白蓬松的云朵。
“快看看,像不像丝絮!”沈依依兴奋地举起了竹签。
还真像!尽管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但蔡礼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东西……只是一勺糖做出来的??”
“对啊!”沈依依咬下一大口,满足地笑眯了眼睛,“我居然又吃到棉花糖了,以前怎么没想起来。”..
不用电力的手摇式棉花糖机,以前她只在某网站上见过,今儿居然让她在另一个时空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