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乞丐块头极大,猛地一下扑倒,压得沈依依肩头一沉,若非她身体还算结实,只怕直接就被压倒了。 “妈呀,哪里来的叫花子!”小胡椒吓了一跳,连忙指挥几个丫鬟上前推乞丐,又跳着脚骂门上的小厮:“你们眼瞎啊,怎么把叫花子放到门口来了?给几个钱打发走不行吗?” “他刚来,我们还没来得及赶!”两名小厮慌忙解释,赶上去帮忙拽乞丐。 沈依依顶着坏名声回家,结果不到三天的时间就重新站稳了脚跟,这样的大小姐,他们可不敢得罪。 那乞丐不知怎么回事,异常得沉,他们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动,正寻思着要不要直接敲晕,就听见远处有人喊:“少爷!少爷!” 沈依依使劲抵着乞丐的胸,越过他的肩头望去,只见那从远处跑来的人,竟然是扶留! 只是这扶留……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头发乱似鸡窝,手里拄着根棍儿,简直比乞丐还像乞丐。 一个浑似乞丐的扶留……那这个死活推不动的叫花子是谁? 沈依依试探着喊了声:“蔡公子?” 脑袋耷拉在她肩头的男人,纹丝不动,像没听见一样。 好像有点不对? 这时扶留赶到,将棍子一甩,推开了围着乞丐的小厮和丫鬟。 扶留显然也会功夫,这么多人都拽不动的乞丐,他扶住肩膀轻轻朝后一掰,就使他离开了沈依依。 沈依依终于看清了乞丐的脸,虽然满脸污垢,胡子似野草,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是骠骑大将军府的那位纨绔蔡公子无疑。 只是……蔡礼尽管被搬开,却双眼紧闭,仰躺在扶留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少爷!少爷!”扶留轻轻拍着他的脸,急声唤着, 蔡礼依旧没有反应。 扶留摸了摸他的额头,惊道:“少爷发烧了!” 沈依依伸出手,飞快地摸了一下,蔡礼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烧得厉害。 怪不得那么沉,几个人都拽不动,原来是烧晕了!沈依依连忙叫那两个小厮:“快帮着把蔡公子扶进去!” 蔡礼虽然和沈依依定过亲,但他本人从未来过武昌府,是以沈家的小厮根本不认识他。 但沈依依开了口,两名小厮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去了。 沈依依又叫小胡椒:“找人去请郎中!” 小胡椒应声去了。 他们扶着蔡礼迈进大门,到了前院,沈依依四下看了看,问小厮:“哪间房能让蔡公子休息?” 一名小厮赶紧上前领路:“大小姐,有空的客房。” 那敢情好,沈依依带着扶留等人,跟着小厮朝客房赶去。 --------------- 前院议事厅旁的小路上,沈四太太和沈五太太结伴而行。沈家做生意,不拘男女,即便是女眷,亦可自由出入前院。 沈五太太使劲儿地扯着帕子,满脸愤愤不平:“沈依依居然挑了三房的沈芸芸同去暖炉会!沈芸芸那就是个呆头鹅,跟着去能做什么?” 沈芸芸有幸中奖,就意味着其他小姐都没机会了,所以沈五太太心里很不平衡。 沈四太太也很不甘,不过她向来把心思藏得深,不肯轻易露出来,闻言只是微笑,什么话都不说。 沈五太太正发着牢骚,忽然停住脚,朝大门那边望去:“四嫂,你看那是不是沈依依?她后面的小厮,怎么扶着个叫花子?” 沈五太太说着说着,兴奋起来:“我的娘啊,沈依依到底是私奔过的人,真是耐不住寂寞,这才回来几天,就把男人朝家里领了?而且连叫花子都不放过?” 她说着,把沈四太太一拉:“四嫂,走走走,这事儿咱们绝不能错过,赶紧告诉老太太去!” 沈四太太却不肯就走,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使劲地把沈五太太拽了回来:“那不是叫花子,是蔡公子!” “哪个蔡公子?”沈五太太又看了几眼,还是不认识。 “骠骑大将军府的少爷,蔡礼蔡公子!”沈四太太道,“我在京城见过他几面,错不了,只是他怎么狼狈成这样了?” 啊?是那位蔡公子啊?沈五太太一下子泄了气。 沈依依不管带哪个男人回来,她都有把握告她一个头破血流,唯独这位蔡公子她没辙。 当初沈依依私奔,令骠骑大将军府蒙羞,他们整个沈家都欠他的。 别说什么蔡礼跟沈依依进沈家,就算他这会儿把沈依依睡了,他们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至于蔡礼为什么会落魄到像个乞丐,又为什么会跟沈依依进沈家,她懒得费脑筋去思考,反正将军府受到过那样的奇耻大辱,怎么也不会再娶沈依依当媳妇了。 沈五太太收回目光,满脸失望:“没热闹看了,走吧。” 沈四太太却是瞅了她一眼,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一句:“沈珊珊也不认得蔡公子吧?” 沈五太太瞬间来了精神:“对,她不认得,走,告诉她去!” 沈家几房人明争暗斗已久,如果能拿沈珊珊当一回枪使,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沈四太太面露难色,推辞道:“我还得回去看看盈盈,她去不成暖炉会,难受着呢。” “你呀,就是胆小!”沈五太太讥笑了沈四太太几句,拔腿去了。 到底是谁拿了谁当枪使? 沈四太太垂下眼帘,掩住满眼的笑意,朝后院去了。 沈五太太很快找到了沈珊珊,把刚才看到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但只字不提蔡礼的身份。 沈珊珊一听,惊讶得掉了帕子:“这么不要脸的事,她也做得出来?” “她的名声早败光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沈五太太嗤道。 “她和那野男人在哪儿?我找她去!”沈珊珊拔腿就朝外跑。 “我看见他们朝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