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太太,兴许是在外面花光了吧?” 不知道?吃灌浆馒头倒是知道了!沈三太太忍着气,又问他道:“昨天我看她脸上好像有道疤,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大牛又挠了挠头:“太太,我不知道,大小姐脸上的事儿,我怎么好去问。” “饭桶!”沈三太太抓起桌上的茶盏,再一次朝他砸去,“我看你就是被大小姐买通了!” “太太息怒!”胭脂赶忙劝道,“太太,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跟着大小姐没前途,王大牛不至于被她买通。” 她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太太,反正大小姐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您管她落不落魄,有没有疤?” 这倒也是,沈三太太平息了怒火,露出些笑意来,对王大牛道:“你去继续盯着大小姐,她到哪儿,你就到哪儿,给我盯紧了。” 王大牛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淅淅沥沥的茶水,走出门去。 胭脂寻了个借口,赶了出去,在楼梯拐角处拦住了他。 这里是个光线很暗的角落,四下里无人,胭脂借机掐了王大牛一把:“你怎么就这么轴呢?太太跟前,也不晓得服个软。” 王大牛忿忿地道:“我在老爷跟前,是要升管事的人了,你看她却是怎么使唤我的?” 胭脂帮他扯了扯衣襟:“行了,别说了,我们的马车停在后面,你去把衣裳换一换吧。” 王大牛扒开了她的手:“你别拉拉扯扯的,当心让太太看见。” “看见了又怎样?我去求太太,把我配给你。”胭脂说着,红了脸。 “胡扯些什么!”王大牛一把推开她,拔腿走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对他好,怎么就感觉不到呢?胭脂忿忿地想着,上楼去了。 王大牛去换了身干净衣裳,重新回到北关门脚店。脚店里,生意红火,但只有小胡椒和另一名店小二在忙碌,沈依依不见踪影。他扒开排队的人群挤进去,万般诧异:“你这是在脚店帮工?” 小胡椒忙着上菜,根本不理他。 王大牛只好又问:“大小姐呢?” 小胡椒放下一盘菜,叉起腰骂:“盯梢盯成你这样,也挺难得的,跟丢了人,倒问人家的丫鬟?” 店里客人正多,听见小胡椒骂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王大牛看了过来。 王大牛把头一埋,打算出去,这时柜台旁的帘子后传来曹浪的声音:“进来。” 王大牛听出是在叫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小胡椒冲他的后背狠狠地瞪了一眼。 王大牛刚进后院,就被曹浪按住,上下搜了个遍。曹浪从他怀里搜出一块银子,拿给沈依依看。 沈依依哑然失笑:“他是三房派来盯着我的,你拿他银子做什么?快还给人家。” 曹浪把银子还给王大牛,王大牛袖着手,蹲到院子边上去了。三太太没说让他打听什么,他就懒得费事了。 谁知他不打听沈依依,沈依依却想跟他说话,她从厨房要来一碗石髓饭,递给了他:“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是。”王大牛扒了一口石髓饭,嘿,饭里竟然有肉,还真香。 “怎么不是从武昌府来的呢?”沈依依又问。 王大牛看了沈依依一眼:“自从您离家,京城的酒楼就由三太太接管了,最近酒楼出了点事,三老爷去帮忙,但没能解决,所以我们准备回武昌府去求援。” 酒楼出事,沈依依懒得关心,因为她没打算回沈家。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三太太为什么让你盯着我?” “不知道。”王大牛狠狠地扒了口饭,这石髓饭太好吃了! “慢些吃,别噎着,吃完了还有。”沈依依提醒着他,又道,“三老爷走的时候,我听他说,其他几位老爷要来杭州府?” “嗯。”王大牛点了点头,“家里好些人在找您,这几天就要到了。” “他们是骑马,还是乘车呀?” “不知道。” “找我的人多吗?” “几位老爷和太太都在找,但这次来了哪几位,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带的家丁多吗?” “应该不多吧,路途太远,人多了不方便。” 王大牛扒完最后一口石髓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沈依依微笑着看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饱了,饱了。”王大牛抹了抹嘴,自己把碗拿去了厨房。 沈依依看着王大牛的背影,问曹浪:“你们龙远镖局,接不接镖?” ------------------- 半个时辰过后,小胡椒擦着手,跑进了后院:“小姐,早上我去牙侩行,问了好几处房子,趁着这会儿我有空,咱们去看看?” “行。”沈依依应着,随她朝外去。 王大牛随之动身,想跟在沈依依后面,但被曹浪一手抓住肩膀,丢到最后头去了。 沈依依刚走到前堂,阮二跑了过来,朝身后一指:“沈小姐,有人找您。” 在他身后,站着个管家打扮的人,那人看见沈依依,上前行礼:“沈大小姐,我是晋国府在杭州的管家,名叫胡有为,是我们世子派我来,带沈大小姐去看房子的。” “这可真是巧了。”沈依依笑道,“我们正要去看。” 她不过随口一说,胡枢还真放在心上了,而且动作这么快?看来他还真是个实诚人。 胡有为问道:“不知沈大小姐想住在哪里?” 沈依依道:“最好离北关门近些。” 胡有为想了想,道:“还真有一处宅院,离北关门不远,那处宅子虽然在北关门瓦子里,但藏在巷子深处,很是安静,一点儿都不吵,不知沈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北关门瓦子离李贵的脚店很近,而且又热闹,沈依依自然愿意,欣然点头:“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