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缓缓放下了账册:“今晚,我要见到坠子。” 重影从屏风处飘然而出:“那我现在就去。” “这次不用你。”白哲带着些许愠怒,看了他一眼。 “那让谁去?”重影摸了摸鼻子。 白哲看向了韵瞳:“你去。如果我今晚见不到坠子,你就提着人头来见我。” “是,属下领命。”韵瞳起身,离开了宅院。 重影盯着地砖上的雕花看了一会儿,抬头问白哲:“韵瞳办事,你放心?” “比你放心。”白哲瞥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站起身来,“走,看看去。” 片刻过后,二人飞身掠向北关门,已皆是黑衣蒙面打扮。他们来到脚店,悄声无息地上了屋顶,隐身在黑暗之中。 脚店的后院不大,可以清楚地看到韵瞳的行动。她亦是一身夜行打扮,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只是那夜行衣很紧,愈发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重影忍不住就嗤了一声:“连胸都不绑一下,一点都不专业。” 白哲轻哼一声:“至少手法比你专业。” 重影正要反驳,就见韵瞳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纸筒,轻轻扎破东屋的窗户纸,然后对准纸筒另一端,朝屋内轻轻地一吹。 “迷香?”重影很是不屑,“下作。” 身为杀手,称迷香下作?白哲突然有一种想把他从屋顶上摔下去的冲动。 重影似乎感受到了白哲的情绪,突然道:“她脸上留疤了,你知道不知道?” “很好。”白哲点头。 “你!”重影猛地抬头。 “我娘脸上也有疤。”白哲淡淡地道。 重影又把头垂下去了。 院中,韵瞳如法炮制,朝西屋内也吹了迷香。片刻过后,她轻轻地推开门,门后水壶倒地,哐当一声响,但无论东屋还是西屋,都没有人声传来,可见迷香已经发挥了功效。 韵瞳眉眼一弯,大大方方地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她反应极快,几乎是马上转过身去,但背后亦是空空如也。 人呢? 韵瞳思索片刻,再去看床,发现床上除了没人,被褥枕头也没有。 应该是睡在别处了!韵瞳马上出西屋,朝前堂掠去。 她还没到后院通往前堂的小门前,就发现有人披着衣裳,站在那里,再定睛一看,赫然就是沈依依! 原来根本没她想得那么复杂,就是换了个地方睡嘛!韵瞳唇角微翘,五指成爪,朝她胸前抓去。坠子就在她胸前挂着,脖子上露出的红绳,昭示了一切。 眼看着韵瞳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沈依依的前襟,白哲侧头对重影道:“我说是你放水,你偏不承认。” 重影辩驳道:“我是男人,怎好袭胸?” 话音刚落,事故顿生,一尾冷箭破空而来,带着萧肃的嗖声,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韵瞳的手腕。 韵瞳咬牙没让自己发出声音,继续朝沈依依前胸抓去,但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接踵而来,她若是不躲,别说坠子,连命都要丢在这里。 如果把命丢在这儿,留下了尸体,会给公子带来很多麻烦!韵瞳瞳孔猛地一缩,闪身躲开飞箭,飞快地逃走了。 重影隐身在黑暗中,即便此处没有月光,他也能清楚地看到,白哲铁青的脸。 白哲这副表情,可见是动了真怒了,重影不敢多言,保持了沉默。 二人回到住处,韵瞳正俯跪在书房案前,滴血的手腕上,还插着那柄箭。 白哲沉着脸,走到书案后,韵瞳咬了咬牙,徒手将箭拔了出来,呈给了白哲。 重影凑上去看了看箭尾,诧异道:“这是龙远镖局的箭,她雇了镖师?” 白哲的脸色还是很阴沉:“她什么时候雇的镖师?” 重影摇头:“将军府的人今日才撤,我们哪里知道。” 白哲皱起了眉头:“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就有脱离掌控的趋势,她哪来这么大的能耐?是蔡礼在帮她?” 重影道:“将军夫人来了,蔡礼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帮她。” 今日到访脚店的,还有沈家三房和胡枢,但白哲稍稍一想,就否定了这两家。难不成真是沈依依自己的布置?白哲看向了重影:“此人真的是沈依依?” 那个蠢笨不堪,事事得靠丫鬟拿主意的沈依依? 重影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不会真是我弄错了吧?” 白哲没有理会他,绕着书案踱了几步,问道:“平白无故的,她怎会雇佣镖师?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们这么久没动过手了,怎么可能发现端倪?重影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坠子飞了,白哲很是烦躁,冷眼扫向仍跪在地上的韵瞳:“滚出去!” 重影问道:“我们还要继续动手吗?” “怎么动手?把龙远镖局的镖师杀了?”白哲横了他一眼,踢翻一张春凳,离开了书房。 ------------------- 月光下的北关门脚店,一切归于静谧,如果不是地上洒落的几滴血迹,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沈依依一动不动地站在小门前,她的右手,还挡在前襟上,这是刚才蒙面人袭胸时,她下意识的动作。 一名黑衣人从墙头跃下,落在了沈依依面前,在他左胸的衣衫上,绣着四个字:龙远镖局。 他打量了沈依依几眼,问道:“您是?” “我姓沈。”沈依依放下手,也打量了他几眼,“你就是牙侩行帮我雇的镖师?” “对对对,我叫汪清。”黑衣镖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好还好,没护错人,不然拿不到工钱了。” 箭法不错,怎么人看着有点傻……算了,通过中介雇佣的人,要求不能太高。沈依依问道:“你来多久了?” 汪清又是咧嘴一笑:“天一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