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椒几步迈进房门,见沈依依坐在妆台前,马上数落开了:“小姐,您别老坐着,起来走动走动!郎中说了,您要是不起来活动筋骨,反而对伤口不好!” 沈依依顺从地站起身,敷衍地走了两步,坐到了小圆桌前。 她没有承袭本尊的记忆,又不想装失忆,就这样糊弄了小胡椒半个月,竟没有被发现,可见小胡椒虽然三观正,脑子清,但并不是个心细的。 小胡椒嘀嘀咕咕地说着她,把早点摆到了小圆桌上。 沈依依拿起筷子,打量那几份热气腾腾的早点。 煎白肠、粉羹、蒸糕。 沈依依先把煎白肠端到了面前。据说西安的“葫芦头”,就是源于煎白肠,但眼前的这碗煎白肠,可看不到一点儿“葫芦头”的影子,几块说不清是猪大肠还是猪肚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摊在碗里,油腻腻的,闻起来腥气扑鼻。 沈依依嫌弃地把碗推远,又去研究那碗粉羹。 小胡椒看见她的表情,数落道:“如此粗鄙的早点,哪里是您这样的千金小姐吃的。当初您就是不听劝,非要跟吴德走,不然哪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生起病来,连个煮饭的厨娘都没有。” 沈依依没作声。跟吴德走的人又不是她,让她能说什么? 小胡椒看看她的神色,揉了揉眼睛:“小姐,那天是我不好,说话不中听,害您寻了短见,不过我也是为了您好,私奔虽然不对,但好歹是个自由身,您要是给吴德做了妾,就成了他家的物件儿,搓圆揉扁任由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嗯,道理很对,三观很正,是个好丫头。沈依依一面点头,一面用勺子扒拉碗里的粉羹。中华上下五千年,变化最小的,大概就是老百姓餐桌上的饮食了,任何食物,都能由古忆今,看出些端倪来。 比如这种粉羹,现代浙南一带便有类似的,主要食材是猪血、猪大肠等物,但眼前的这一碗,显然太过于粗鄙了,缺点和煎白肠差不多,去腥技术不成熟,闻起来腥臭扑鼻,要想吃下去,只能把鼻子捏得紧紧的。 小胡椒见沈依依只点头,不作声,急了:“小姐,您好歹说句话呀!您不会还放不下吴德吧?!” 放不下吴德?吴德是哪位?她只知道,她花了好多年去暗恋一个人,恋得荡气回肠,刻骨铭心,却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叫,白哲。她原本打算,等做成了那道旷世绝伦的新菜式,就整个烛光晚餐,向他表白心迹的,可谁知却坠下了山崖,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在现代虽说历经坎坷,尝遍人间冷暖,但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要说要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人,白哲,便算是唯一的一宗吧。 沈依依兀自陷在回忆里,小胡椒更急了:“小姐,您别又做闷头葫芦,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还惦记着吴德?” 沈依依瞧着小胡椒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起心逗她,故意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我才不惦记吴德,我惦记的人,名叫‘白哲’……” 小胡椒倏然抬头,满脸骇然:“小姐,白哲是谁?!您可不能再闹一出私奔了!” 哎呀,瞧把这孩子吓的,到底是生长在封建社会的小姑娘,再泼辣也胆小儿。沈依依有些过意不去,忙道:“我逗你玩儿的,根本没白哲这号人。”白哲远在千年之外,并没有和她一样穿越来呢。 小胡椒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站起身来,道:“小姐,厨房里有熬好的鸡鸭汤,我去给您煮碗面吧。” “是昨天我让你熬的鸡鸭汤?”沈依依马上来了兴趣,“那是煮过桥米线的,煮什么面哪。”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厨房走,要去煮过桥米线。 “小姐,您的伤还没好!”小胡椒叫着追了上去,但转念一想,做饭也算是活动筋骨,便扶着她一起去厨房了。 小院的厨房很不错,干净、宽敞、整洁,该有的厨具一样不缺,既有大锅灶,也有小炭炉。食材亦很齐全,橱柜里鸡鸭鱼肉,果蔬调料,一应俱全。 此时的小炭炉上,炖着一罐汤,咕噜噜地直响。这罐汤,可不简单,足足用了两斤大骨、两只壮母鸡,外加一只老鸭子。菜是小胡椒去买的,吴德在巷口布了眼线,防止她逃跑,但只防她,不防小胡椒;而“沈依依”私奔时,带了不少钱,手头颇丰,不用为衣食烦恼。 这个时代的食物,全是纯天然无污染,绝对的绿色食品,炖出来的汤格外香,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小胡椒打开橱柜,取出两把米线,用开水烫热,沥干了朝汤罐里丢。 沈依依吓了一跳:“住手!你要做什么?” 小胡椒亦是被她吓了一跳,米线差点掉地上:“小姐,您不是要做过桥米线吗?难道不是放进汤里煮?” “不不不,虽然条件有限,但也不能乱了基本步骤。”沈依依说着,戴上攀脖,洗净了手,“我让你买的鹅油呢,去生火熬开。” 小胡椒应了一声,生火去了。 沈依依很不习惯用攀脖,长长的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怪不舒服的,但没办法,她的衣裳非丝即绸,如果不用钩子勾起来,再怎么挽也会滑到手背上去,没法干活儿。 攀脖一戴上,脖子上的勒痕隐隐作痛,沈依依很不淑女地骂了一声,极力忽略这痛感,埋头切菜。好在她手艺好,很快便将鸡血、肉片、肚尖儿切好了。 小胡椒的动作也很快,几乎是同时熬好了鹅油。沈依依指挥她把鹅油分装进两只大海碗,加足调料,舀入了滚汤;肉食和米线则分别装进了碗碟。 汤、肉食、米线,一式两份,沈依依让小胡椒拿食盘装了,端去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