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被众人围在堂中的刘稷,眼前陡然出现了一条宽敞的通道,刚刚还处于惊喜中的刘府老太君、高氏无不是惊惶失措,因为那是天子的召唤,又在这个极其特殊的时候,是福是祸,谁能知晓。
“果毅,果毅,叫某好找!”
来人跌跌撞撞地跑上大堂,一边跑一边擦着汗,看情形是一路不停过来的,更让刘稷意外的,来得还是个熟人。
“鱼内侍?”
“果毅还记得咱家。”鱼朝恩跑得气喘不止,扶着大腿连连摆手:“快,快同咱家走,天子在等着咱们呢。”
“倒底出了什么事?”
刘稷担心是永王那件事东窗事发,虽然当时没有留下活口,他的手下也在控制中,可是毕竟涉及到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胸怀异心之人。
“西州烽火,已过了玉门,天子命果毅即刻入京,商议退敌之事,咱家不才,由太子荐为北庭中使,将来会随果毅一同出发,也算得同僚,时候不多了,赶紧上路吧。”
西州烽火?
堂上的人一片大哗,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刘稷走到母亲和祖母的身前,向她们一揖。
“儿去将新妇接回家,母亲稍等。”
“什么?”
鱼朝恩仿佛不相信耳中所听到的,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郎长身而起,顺着人群空出的通道走出去,赶紧冲上去打算拉住他。
“果毅,这如何使得,天子之命不可违啊!”
“刘某的亲事,亦是出自天子之命,还有。”刘稷甩开他的手,翻身上马:“我如今已经不是果毅都尉了,内侍慎言。”
鱼朝恩只得看他的背影远去,狠狠地一跺脚,而在后堂的刘单等人发现动静出来时,人早就没了影。
这一下连达奚珣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位曾经的下属,有个争气的儿子固然让人羡慕,天子特旨加恩其母以示荣宠,是何等地光耀门楣,可谁曾想,不到半个时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不知道该用表情来应对。
只一瞬间,满堂的贺喜就成了忧心,每个人的心思各异,刘单对着亲友们探询的打量,对于母亲妻子希冀的目光,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刘稷一路打马狂奔,终于在驰过鄠县县城之后三十里外的官驿里,寻到了送嫁的大队人马,也难怪,一千多人的队伍,又是吹吹打打,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他赶到的时候,队伍正打算卸下行装歇息,准备明天的行程,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冲进驿馆,在一片惊呼声中,径直冲到了最大的屋子里,好在封府的下人无不认识得他,这才没有上上进心误会。
“五郎?”
少女还不曾卸装,明晃晃的珠服饰戴在高绾上,厚重的大装让她转个身都很不自然,看着疾冲进来的少年,封寒月只来得及站起身,就被他一把扶住了。
“天子召我入京,说是边关告急,我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阿封,我现在就要带你走。”
“好。”
少女毫不犹豫地答道,连发生了什么,去哪里都没问,刘稷指指她的身上:“叫下人与你卸去行头,我去吩咐几句,就在外头等你。”
趁着封寒月卸装换衣的功夫,刘稷将护卫的几个人叫来,首先是押衙尔朱谋。
“人我直接带走了,你同牙兵先回京城,封帅说不得已经在等着。”
尔朱谋疑惑不已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从这里到刘府所在的秦岭乡也就是一天的路,明日一早起程,刚好可以赶上事先定下的吉时,如果发话的不是刘稷,他一早就将人打出去了,开什么玩笑,护送主家小娘子抵达夫家才是他的使命好不好。
“老子等不了一天了,现在就要成亲。”
尔朱谋听得一愣,这种理由怎么可能将他打发走,不曾想,手臂被人拉了一下,封浩同他使了个眼色,眼见着自家大郎和三娘子都没意见,他到嘴的话也只能是憋了回去,悻悻然地转身离去,一千多人呢刚扎营下就要拔营,任是谁也不会有好心情。
刘稷没空与他解释,又目视自己手下陈金。
“你们也不要跟着,回长安,去虢国夫人府上找杨鹄子,把事情的原委与我打听清楚。”
陈金自然是二话不说,带着人就走,没有了大队人马和车驾的束缚,快马就是个把时辰的事,说不定还能赶在城门落锁前进去。
最后只余下了封浩,他才将事情一一道出。
“你怀疑其中有诈?”封大郎虽然纨绔,但智商还是有的。
“说不好,总要有个准备才行。”
不能怪他多疑,前脚封赏,后脚就招回,任是谁也会心中打鼓,更何况,上元那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呢,有个祸水级别的女朋友,简直自带嘲讽光环,他哪里敢行险。
陈金的任务就是将事情搞清楚,如果连杨玉瑶都打听不出来,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虽然他并不认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