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倒下,主将又不知所踪,对于守军的士气打击,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还没有到崩溃的那一刻,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濒临绝境的人要么听天由命、束手就擒,要么就是奋起抵抗、血战到底,这些吐蕃人成为了后者,不仅仅是他们无法向昔日的奴隶投降,而且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汉人根本就不会留活口。
至少到目前还没有例外。
城中的守军在达扎路恭带走了三万多人之后,只余下了一万,再加上跟着没庐.穷桑离开的那两千,为数不过八千人,虽然尚结赞竭力招募城中的大户出力,但是连他的部族在内,也不过招到了数千人,等到庸奴叛乱之后,整个数目便降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而攻入城中的汉人加上象雄人,接近了十万,那些汉人经过了惨烈的战斗,依然数倍于守军,破城给了他们巨大的勇气,这种勇气顿时化作无穷的战力,低消了装备和战技上的差距。
站在王宫的高墙上,芒保杰细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局势正在迅速恶化中,无论剩下的吐蕃人有多英勇,也难敌源源不断、誓死如归的汉人大队。
对于汉人,她有着固执的偏见,这是一群丧失了意志,唯命是从的奴隶,在逻些城中为数众多,一百多年以来,都是如此,因为那些反抗的,早已经被杀掉,余下的不准说汉话、习汉文,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就能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出身,成为听话和好用的奴隶。
然而今天,正是这样的一群奴隶,用一种难以想像的方式,攻破了吐蕃人的都城,他们面目可憎,状如野兽,更是不畏生死。
她亲眼看到,一个有名的吐蕃勇士,轻易地杀死了一个汉人,随即就扑上来好几个,其中竟然还有妇人,他的直刀捅穿了那个妇人的身体,却被一口咬在手上,甩都甩不掉,那些汉人用身体、拳头、牙齿做为武器,硬生生地将他扑倒在地,最后变成了一堆谁也认不出来的血肉糊糊。
每一个守军,都面临着几个到十几个汉人的围殴,那些汉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求能与他们同归于尽,这样的仗如何去打?
她不忍再看下去,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颤抖,如果逻些城的城墙挡不住他们,那么脚下的这座宫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在耳中响起,芒保杰细登转过头,尚结赞的身影越来越近。
“亲爱的姐姐,他们人太多,我们挡不住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现在还走得了吗?”
“走不了也得走,那些贱民一旦冲进来,会把我们撕成碎片的。”
尚结赞的话让她想到了方才的一幕,芒保杰细登不再坚持,赶紧换上了男子的服饰,并且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叫过来。
“尚结赞,我的安全无关紧要,你向天神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这是我们的未来。”
尚结赞跪倒在地上,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口中说着誓言:“天神在上,尚结赞就算失去性命,也一定会保护他的周全。”
随着冲上城头的汉人越来越多,位于正面的城墙已经掌握在了汉人的手中,借着高度的优势,他们可以用弓箭,居高临下的打击下面的吐蕃人,城门位置的争夺要更加激烈一些,在刘稷带领下,城头上的吐蕃人被一一清除,他们正朝着城门的方向逼近。
一旦控制了城门,就能让外面的象雄人大队冲进来,毫无疑问地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在这时,一队吐蕃骑兵冲向城门的方向,这支上千人的队伍,人人身披重甲,全覆式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
虽然他们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必然是守卫王宫的精锐。
“城门开了。”陈金的提醒,让刘稷转过了头,果然,下面的吐蕃人打开了城门,以那队骑兵为先导,纷纷冲了出来。
城外,为数多达六万的象雄人将整个正面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直在等待汉人的结果,没想到,吐蕃人突然间打开了城门,这些出城而来的骑兵,便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
与汉人相比,他们手中的装备要更多一些,甚至有许多马匹,因此,首先迎向这些吐蕃骑兵的,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当先的几骑在弓箭的打击下仆倒,而更多的骑兵越过他们冲进了人群中,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杀,越来越多的吐蕃人试图冲出城池,这样一来,反而减轻了城中汉人的压力。
刘稷松了一口气,尽管汉人不惜死,可是生命是无法重来的,他希望这些饱受欺压的同胞,在迎来曙光的那一刻,有更多的人,能享受胜利的果实。
吐蕃人倒底还是撑不住了,不用说,那里头肯定有他们的大人物,只是刘稷并不急于去拦截,而是一把叫过了小五。
“汉人伤亡太大,不宜再作纠缠,趁着吐蕃人没了斗志,你带人去城中,挨家挨户地进行甄别,我要一个不漏地将所有的汉人奴隶解救出来,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郎君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