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天刚入夜,就已经完成了从集结到攻击的准备。
来的是象雄人!
除了小五,还有一个名为“小四”的男子领头,这些象雄人并不是穹隆银城中的守军,更像是普通百姓,穿着各异,手里拿着的也都是五花八门,从刀斧到棍棒,什么样的都有。
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人数,一眼都望不到头,密密麻麻地全都是人影,自己倒底还是低估了女人。
“上官,我家娘子已经决心留下那个人,若是能得到你的襄助,我等将感激不尽。”
小五的意思很清楚了,无论他们参不参与,这些象雄人都会发动攻击,虽然看着没有什么章法,可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黑夜,刘稷在一瞬间就想通了,事已至此,与他们一起行动,找到自己的目标,更容易争得主动,否则大乱之下,人会跑到哪里去,就不好说了。
“你们想怎么打?”
“他的手下大约有四百余人,加上部落的部民,不会超过六百,咱们分成几股,一齐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奏效。”
以快打慢,出其不意,倒也是个法子,刘稷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计划,小五同小四低声商量了几句,两人分别领了一部分人,向营地的周边绕过去。
包围?
刘稷感到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兵法有云:围三阙一,就是为了让守军有一份生还的希望,降低他们的战斗意志,没有活路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迸发出极大的战斗力,要知道,那是四百多吐蕃人,领头还是号称天才将领的息东赞。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人家听不听是一回事,他一个客军,指手划脚地也不合适,攻击行动很快就开始了,黑压压的人群一股脑儿涌向营地,刘稷与陈金等人只能跟在后面。
“是她!”
息东赞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在象雄人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下时,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连这么远的距离都不放过,他的心里涌出一股被人背弃的失望感,“唰”地一声拔出刀子。
“上马,随我杀出去。”
没想到,还没等骑上去,就被人从身后一把给抱住了。
那个唐人使者脸都吓白了,说话声打着哆嗦,死命地不肯放手:“救救我,带我走。”
息东赞很想一刀捅过去,可理智告诉他,这是自己回到逻些城,唯一的护身符,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来人,扶住他,跟在我后头,一块儿杀出去。”
象雄人的攻势很猛,他们连火把都没打,一个跟着一个,就这么冲了进来,进到营地里,更是逢人便杀,为数不多的吐蕃人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纷纷陷入了各战的境地。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来不及骑上马,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矢或是器物击中,那些象雄人,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息东赞的这只队伍,全都是他收拢的溃兵,本就是从巴扎多城逃出来的,有些资格老的,甚至经历了勃律的败阵,败仗打多了,有些事情就成了本能,很多人在营地到处乱窜,试图找出一条逃跑的路。
等到息东赞发现,再次收拢这些人变得十分困难时,干脆放弃了这种努力,带着已经组织起来的这些亲信部下,向着一个方向反冲。
他的全身罩在一件皂色连体札甲当中,厚实的甲叶一直包裹到了大腿的位置,左手的手臂上绑着一个椭圆形的皮盾,头甲垂到颈项处,将脆弱的后脑和脖子遮护起来。
头上那顶半圆锥形的铁盔,挡住了大部分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右手上执着一柄铁枪,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重甲武士没有什么区别。
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直面战斗了,息东赞将满腔的愤怒全都发泄到铁枪上,他要让这些胆敢袭击自己的贱民们,尝一尝来自于吐蕃勇士的怒火。
这支百余人的队伍,几乎全都由重甲骑兵组成,仓促之间他也只能完成这种规模的集结,他们选择的突围方向,正是朝着吐蕃本土。
“天神在上!”
息东赞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头,手上的铁枪挥舞出阵阵旋风,劈向蜂拥而至的象雄人群。
这个方向也是象雄人最主要的拦截面,小四带着三分之一的人守着这一面,黑夜能将恐惧放大,也能壮胆,许多人直到吐蕃骑兵冲到身前了,才发现凭着血肉之躯根本就挡不住。
而那个冲在头里的,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眼见着此人横冲直撞、当者披靡,他一狠心就想要合身扑上去,被人猛地一把给拉住了。
“放开我,我要同他拼了。”
“冲上去只是送死,谈不上拼命,想报仇,有的是机会。”刘稷拉着他朝边上一拽,让开了吐蕃人的正面冲锋。
在没有合适办法的情况下,他也不敢直面其锋,那是找死。
很快,这只队伍就从象雄人的包围中冲开了一条血路,小四朝着他们逃跑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