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将军,真丈夫。
行年三十执金吾,
身长七尺颇有须。
玉门关城迥且孤,
黄沙万里白草枯。
南邻犬戎北接胡,
将军到来备不虞。
五千甲兵胆力粗,
......”
两个时辰之后,张无价、许光景所带领的乾坑戍两个队的步卒赶到了迦毘耶罗城,他们沿着孔雀河,就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排成了整齐的两列纵队,举着那面小小的戍主旗,昂首高歌而过。
雄壮的歌声响彻孔雀河两岸,无论是城上的守军,还是城下的山民,都被吸引过来,如果说杨预的骑军到来得悄无声息,这支骑马步卒的军容,就代表了大唐势力越过象雄,深入尼婆罗境内的现实。
“久不闻汉语,不知心之孤也。”
刘稷感慨不已,出来一个多月了,除了在康提普尔,与李嗣业所部汇合时的那几天,其余的日子里,全都说得各种各样的异语,如今再听到这如诗一般的歌谣,不由得倍感亲切。
“属下张无价、许光景,与乾坑戍将士一百零二人,见过戍主。”当先的两个大汉一齐抱拳向他致礼,刘稷含笑点点头。
“走了多久?”
“回戍主,两天三夜,只歇了四回,无人掉队。”许光景大声答道。
“好,没有丢老子的脸,都是好样的。”刘稷一拳擂在了他的胸膛上,后者咧嘴一笑,脚下晃都不曾晃一下。
他同张无价用眼神打了招呼,便走向队伍后头,一百来人,近三百匹马,比杨预的骑兵配置还要高,全安西戍军也只有他的人能达到这个标准。
看着这些熟悉或是不熟的面孔,刘稷一挥手说道:“两天三夜,只歇了不到四个时辰,如今还能站得直,站得正,还能看清楚我是谁,这就是我乾坑戍的人,是我刘稷的兵!”
“你们来了,我的心就塌实了,睡觉也能闭上眼睛,不用担心城里的人冲出来,将咱们的营给端了。”
他的话,引起了阵阵笑声,孰不知,刘稷说的大半是真话,这两天,他所做的倒有一大半是给身后的山民看的,这样的队伍,根本经不得一次正经的冲击,如果城中的守将有经验,在他们无差别射杀所有人的同时,开门杀出来,山民们当时就会崩溃,那时候,纵然他有无边的神勇,也会回天乏术。
当然,这种程度的失败,并不足以致命,他还是经受得起的,谁知道,城中起了变故,原来的城主被取代,守军经过了之前的挫败,哪里还有一点出击的心气。
否则,他何必要让女人进营里,让这些山民看到自己的镇定,才不至于被一点风吹草动,就崩了营。
自己的人终于到了,他也能睡个塌实觉了,眼前的这一百来余人里头,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是最初的那一批,补充进来的,同样是各部抽调的老兵,这种待遇,在安西镇,同样是头一份。
老兵才能打硬仗,封常清已经在逐渐了解他,也在逐渐信任他,刘稷言笑不忌地同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让自己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看到没有,你们的目标,就在那里。”招呼打完,他朝着迦毘耶罗城的方向一指,大声说道:“站得住,立得直,可敢跟着我,摧城拔寨么?”
“有何不敢!”张无价、许光景带头答道。
“有心气,那就听我号令。”刘稷回身侧立,让开前路:“留下马匹,全体跑步入营。”
“解甲,睡觉!五个时辰后,随我攻城。”
“属下等遵令,全体跑步,走。”
张、许二人大声应下,一百多人跟在他们的后头,仍以两列纵队,穿过夹道相迎的山民大队,进入早已经准备好的营地中,他们中的大部分,特别是后来补充进来的那些,根本来不及脱下衣甲,就一头扑倒在铺好的床榻上,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疲乏,可以被暂时压制,但积聚起来,总会爆发的。
沙拉斯瓦蒂一夜都没有合眼,到了天亮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深深的眼袋和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如同一只困于笼中的母兽。
她的不安,也感染了下面的人,那些城中的大户,包括她的家族中人,无不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唐人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摆明了就是不留余地,现在,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如今,唐人骑兵的到来,将最后一丝逃离城中的希望也掐灭了,山民也许是一群乌合之众,可那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唐人,让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脚下的所谓坚城,真得能经得起那样的士兵攻击吗?
沙拉斯瓦蒂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守军的士气在一点一点地低落,他们大多数人不是什么大户,并不在山民的抢掠范围之中,一旦压力过大,如何能指望他们会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拼命。
“唐人,只来了一百多人,我们有两千多人,又有这座城堡在手中,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