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的内部其实并非无从下脚,尖刺最密集的地方是在花芯处,至少林磐的拓印体岔开双腿踩在它最边缘花瓣弯折的一个弧度上,还是挺稳当的,
当然,或许只有无视了香甜气息的影响,才能做到这个吧。
不一会儿,一层薄薄的液体从花芯处的腺体分泌出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味,
林磐敲了敲花瓣,发出的声音很低沉,又按着两边用力撑了撑,
没撑开,
就好像是被裹在一张绷紧的牛皮里一般。
其实这片森林的土壤相对而言还是很贫瘠的,有太多的植物在争夺着养分,最占优势的无疑是组成树冠层的高大乔木,以至于绝大多数矮小的需要光能的植物不得不迁移到树冠层中去,
因此,进化出这般专一性捕捉动物获取养分的“食人花”也是情有可原。
林磐觉得逗留得差不多了,本想着出去,却突然间止住了动作,转而将目光转到自己的胸前,
那里挂着的专用容器
亮了。
附近出现超凡生命了!
念头刚闪过,林磐身后的花瓣便如同皮革纸一般“撕拉”一声裂了开来,没等他有多余的动作,一只修长有力的爪子闪电般的探进来捏住林磐拓印体的脖子,用一股大力把他从食人花中扯了出来。
林磐在地上只滚了半圈,背包中的圆球便卡在拓印体背部和地面之间,止住了他的翻滚动作,
面具带动着拓印体的头颅往上抬起,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翦水般的银灰色双瞳,
这双美丽眸子的主人正近距离地盯着他,
用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噢,
他想起来了,
和小衣的很像,
那种眼神很纯粹,小衣看到新事物时就是这样的,可以毫无保留地表露出自己的好奇,和内心深处的,甚至连自己也未能意识到的一丝雀跃。
“你也是人吗?”
眼睛的主人开口问道。
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利落,只是语调有些奇怪,
就像是一个许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间开口了一般。
林磐听了,先是打量了她几眼:
首先,从对方的身体特征来看,这是一只雌性类人生物,
她漆黑的头发被扎成标准的麻花辫端端正正地垂在脑后,脸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但依旧能看出她柔和精致的脸型,眼睛和粉色的嘴唇周围没有鳞片,出的一小部分皮肤洁白晶莹,
她的全身也都包裹在鳞甲之中,这鳞甲上的鳞片漆黑如墨,光滑得如同镜面一般,
单是看到鳞甲的第一眼,便没有人会对它们提供的防御力产生丁点儿质疑,在鳞甲的某些位置还有一些扭曲却又线条流畅的尖锐突起,似乎起到攻击,或是让敌人投鼠忌器的作用,
可以想见,若是有猎食者一口咬在她身上,再坚韧的口腔也定会被扎得血流如注,
她的手脚上也有鳞片覆盖,末端皆是锐利的尖爪,
加上身后那条同样覆盖黑色鳞片,富有韵律地一摇一摆着的尾巴,
如果非要给她一个称呼的话,林磐觉得没有词会比“龙人”更加合适的了。
没有攻击意图,可以进行沟通,
这应该就是超凡生命了,速度很快,靠近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而且我在仓促之下竟然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她问我时用了一个“也”字,难道说
“你也是?”林磐不确定地反问道,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人也可以是超凡生命么?
好像没什么毛病,
况且对方还会说人话。
“哇!面具面具说话了!
你不是人!”对方捂住小嘴,身体微微后仰,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也不是。”
“唉?我就是人啊,你不是!
但你会说话哎你是不是人呢?”她用爪子一拍脑门。
“
我曾经是。”
见对方似乎不搞明白他是不是人就不会超生的样子,林磐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拓印体脆弱得时不时就要重新具现,战斗时也根本用不上,在这上面欺骗她很容易被识破,
即使对方表面上看上去很天真,很可爱,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磐要是信了,那他就是乌龟王蛋。
“噢,你果然不是呀。”她恍然大悟,完全接受了林磐的说辞,可继而又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当人了呢?做人多好,有很多同伴,可以和同类说好多好多话。”
“可我现在也可以说话。”
“对哦呃你等等”
只有人才会说话,他不是人,
可他又会说话,那他到底是不是人呢?
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