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刚刚那个是咱们的县太爷, 我滴乖乖啊。”
送走了荣信一行人, 蒋婆子听完儿子的话, 拍了拍胸脯,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就刚刚, 那个和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相谈甚欢,还带走了他家不少刚从地里采摘下来没多久的时令蔬果的男人,是新任的县太爷!
在蒋婆子心里, 能当县太爷的那都得是读书读的很好的举人老爷或是进士老爷,那些人, 不该脑袋仰的高高的,用鼻孔看人, 然后再对他们来一句有辱斯文, 挥袖离开的人物吗,再不济,也不会像荣信这样和气啊。
刚刚蒋婆子想着,这个儿子让他们好好招呼的青年顶多就是县城里的乡绅罢了, 士农工商,农还在商前面呢, 虽然那些人有钱,可蒋婆子还真没觉得自己比人家低贱了几分。
现在不一样了, 蒋婆子满脑子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得体的, 得罪了贵人就不好了。
“奶, 我在呢。”
平日里蒋婆子对福宝这个孙女的称呼就总是乖乖啊,小心肝之类的肉麻话,因此现在她遗憾我滴乖乖,福宝就自动当成老太太是在喊她。
本来有些紧张局促的氛围就因为福宝傻乎乎的这句话,立马瓦解了,就连最紧张的蒋婆子,也忍不住抱着一脸懵懂莫名的乖孙女笑出了眼泪。
看着家里人指着她笑,福宝心里都苦啊,她又不是笨蛋,这不是为了调剂调剂氛围吗,所幸她还小,闹出笑话是正常的,现在家人都开心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哈哈哈,娘,你就放心吧,现在这任新县令看来还是很亲民的,不像是前任县令,处处朝钱看的人,现在和县令搞好关系,将来于我们的生意,也是有好处的。”
单峻海忍不住揉了一把闺女的小肥脸,笑够了,对着亲娘宽慰道。
“尤其咱们家福宝多可爱啊,我看今天县令的模样,恨不得哄着咱们家福宝去他家给他当闺女,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冒犯他的地方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单峻海的劝解让蒋婆子稍稍放心了几分,听着儿子说起小孙女,还不由挺了挺腰。
没错,她有一个天下第一福气的小心肝,她还怕什么啊。
“我看这生意有奔头。”
刚刚有贵客在,单老头都不好意思抽旱烟了,现在贵客走了,他就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宝贝旱烟枪和烟丝,鼓捣起来。
“官邸那儿要的东西,咱们都备的精细些,吃的菜,吃的肉,选最好的去,千万不能有一片虫蛀的菜叶儿,还有价格,也不能定的那么高了。”
单老头想的更多,荣信可是父母官啊,自家三个孙子都在念书,将来保不准也有那个福气和荣信同朝为官,就算没有,讨个眼缘,从他那儿学到一点皮毛,都足够孙子们受用无穷了,尤其大孙子今年考秀才,要是有那个缘分,得到荣信的几句指点,就更好了。
但他也清楚,这个希望很渺茫,他们就是养猪种菜的,过了今天,县令大人哪还会和他们有联系呢。
再者,单家说起来,也已经分家了,人情有限,要是将这份情谊用在了大孙子身上,就势必意味着二孙子福德能分到的就少了,老三两口子,未必乐意。
单老头对于长子心存芥蒂,可对于从小就听话的长孙,却是十分器重的,就好比这次分家,实际上,他私底下还补贴了自己的私房给长孙,生怕真耽搁了他的科举。
现在一边是器重的长孙,一边是疼爱的次孙以及要伺候他们养老的老三两口子,单老头顿时觉得有些为难了。
“钱还是得照收。”
单峻海觉得他爹这个主意不妥,你说天底下有权势的人多了去了,现在他们主动帮荣信减了价,那以后来了和他差不多权势的,或者比他更有权势的,他们是不是也得主动白送上门去啊?
本来就没这个道理,他们将那些蔬果家畜的价格定的高,自然是因为好东西自然就会有那些豪绅官吏花大价钱来买,就好比女人追捧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它的成本未必这么高,就因为品质好,它就得卖上十几倍,几十倍的价格。
单峻海这些年做着倒买倒卖的活儿,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也算是有点心得的,尤其有时候富贵人家那点心思,还特别奇怪。
东西越是稀少,越是昂贵,反而更得他们喜欢追捧。
“要是乱了价格,那生意也就乱了,不过我看县令大人挺喜欢咱们家做的那些个小菜,我看响午的时候,娘腌的萝卜缨子和酸黄瓜县令吃了不少,我看要不就这样吧,以后让官邸送蔬菜肉食的时候,顺带捎一些小菜或是一些野味当添头,未必贵重,但胜在吃个新鲜,对于县令大人而言,这样反而更好。”
看人家轻松就拿出一百两采买两个月的伙食,那绝对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他们想要攀交情,替人家省银钱,殊不知,那些银钱,人家或许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投其所好,送点县令喜欢的东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