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亲娘瞪大了眼睛发怒的模样,单峻河心里就有数了, 恐怕之前让他娘发怒的事, 和他媳妇贴娘家的事无关, 可是如果不是这件事,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媳妇不满大哥三弟, 背后偷偷编排他们的事也被爹娘知道了?
单峻河此刻可不敢说自己的这些揣测了,他就怕多说多错, 更加气着爹娘。
“娘, 我错了,你别赶我回去。”
王春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堂屋中央,靠膝盖骨走路, 挪到了蒋婆子的面前,抱住她的两条腿, 不断哀求。
别看她总说老两口偏心眼, 埋怨他们二房干的最多,得到的好处最少,可王春花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知道即便过着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和掉在福窝里没什么区别了。
当初没出嫁的时候, 她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喝的是掺了野菜, 光可照人的苞谷粥, 吃的是用糠皮掺着粗粉捏的窝窝团子,咽到喉咙里,割的嗓子生疼,就这样,她还得跟几个姐姐干着家里最多的活,而几个兄弟每天舒舒服服的,却能吃着家里最好的粮食。
爹娘喜欢儿子,拿她们这些闺女当老牛使唤,这些王春花心里都清楚,可那有什么办法呢,儿子就是他们王家的根,是能给他们王家传递香火的,而她们这些女儿迟早得嫁出去,爹娘没让她们饿死,已经做得很厚道了,因此虽然心酸,这么多年王春花依旧忍了过来,反正村里多数人家的女儿,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嫁到单家以后,虽然还要干活,可好歹有了壮劳力的分担,而且单家有钱,真到了农忙的时候,会雇佣村里的男人一块过来帮忙,要说有多累,还真算不上。
尤其单家的伙食也好,嫁到了这个家里,王春花才知道原来白米面是什么样的味道,知道了鸡肉和猪肉的滋味有多香,在最初那一段时间,王春花是感激的,可是等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对比自己和大嫂三弟妹之间的差距,这份感激,就渐渐消失了,甚至转变成了记恨和不满。
大嫂吕秀菊是秀才家的闺女,家里也只靠她那个秀才爹教书的收入,日子算不上充裕,可谁让秀才这个名声好听呢,作为秀才的女儿,吕秀菊凭白就比她们高了一截。
三弟妹苏湘就更不用提了,带着丰厚的嫁妆,婆婆还是她姨娘,这个家里,最滋润舒坦的就是她。
在这两个好出生的妯娌的对比之下,王春花越发的自卑,加上她还是家里最后一个生男孙的媳妇,隐隐的,王春花就觉得自己被妯娌压了一头,所有人都看不起她。
人一旦想偏了,就怎么都扭不过来了,不论家里人做了什么决定,小到分一个鸡蛋,大到出钱供大房的儿子去念书,在王春花看来,这都是家里人排挤她的证明。
正因为这样,她才选择打肿脸充胖子,将男人给她的属于他们小家的私房钱送回娘家,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以后单家人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好歹她也是有娘家撑腰的女人,对方有了忌惮,就不敢做的太过。
可是现在,真到了蒋婆子要将她赶走的时候,王春花这混沌的脑子才忽然清醒。
单家会惧怕他们王家吗?
她那些个自私自利的兄弟还有那双偏爱兄弟的爹娘,真的会为了她出头吗?
王春花有些胆寒,她不想被赶出去,她不想再过之前那样的日子。
“错,你错哪儿了?”蒋婆子真想看看这个蠢货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村里那条小河的水,居然拿着小家的钱去贴补她家那个无底洞,真是蠢得没边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宁可让二儿子背负着骂名,也绝对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当她的儿媳妇。
现在好了,孩子也生了,真真是打老鼠伤了玉瓶——投鼠忌器了。
有了一个被休弃的亲娘,梅娘和兰娘这两个闺女,到时候还能找什么样的对象?
“老二,我给你算着,你们二房这些年也攒了二三十两的银子了吧,你说说,现在还剩多少了。”蒋婆子不是不知道大房二房三房私底下攒着私房钱,不过只要大数上充公了,小数她也不在意。
多存点私房钱,还能让他们小夫妻齐心协力,不至于眼皮子都盯着她手里中公的钱,反而还是一件好事了。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老二家这样的情况,王春花还敢把所有的私房钱都贴补她娘家,摆明了肉包子打狗的事,给钱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自己的两个闺女一个儿子?
“老二家还长本事了,爹娘还当着家呢,就开始攒私房钱了。”
单峻河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一旁的吕秀菊就忍不住,语气酸溜溜的,率先冒出了头。
在她看来,自己攒私房钱可以,就二房和三房不行,这个家还没分呢,所有的钱就该充公,然后花到她儿子身上,要是二房和三房攒着私房钱,野心被养的越来越大,妄图和他们大房争了怎么办啊。
“你给老娘闭嘴,说话前先把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喽,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老大每个月除了工钱之外的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