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城!!!
不是他是谁?看他嘴角那两个梨涡,不笑也仿佛在笑的样子,烧成灰我都认得!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刻的黄蔷堡里?
他难道不应该正和哥哥、落英他们一起、在阴暗的地道里前行、寻找通向湮灭的精灵古国的那口古井、带回“暗夜之泪”的征途上吗?
咦?我的身子怎么没有坠落下去?
有东西牢牢拉住了我,看不见,但感觉得到,那是一只手。
是隐身的荒树。
我没料到她的手这般有劲,只是,特别的冷。
顾不了许多,我攀住那只手,重新趴回了窗台上,眼睛朝里望,嘴里轻声道:“荒树,谢谢你,幸亏有你……”
荒树不语,只是伏在我身边,我的鼻端隐隐约约闻到茉莉花的清香。她的喘息渐渐加重,仿佛心中也甚为激动。
她当然激动啊,当她从窗外看到屋内的寄城时——自从寄城自裁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万分!
“控制一下,别让他们发现咱们,寄城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非常蹊跷,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我耳语道,生怕荒树控制不住、露了形迹。同时也惊诧于自己竟然这般沉得住气,放在以前,我早就一跃而入、冲到寄城面前、先伺候他两拳再说,但如今的我,终于变得有城府。
我盯着寄城的脸,他的面色看上去是平静的,梨涡隐没不见。我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这事儿太过诡异,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静观。
“你的脸……当时的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当然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剪雪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寄城面前。
她要干什么?她怎么会用这种温和、宠溺的语气同寄城说话?
她对寄城一向的嫌恶和冷漠哪儿去了?
难道……她疯了?
我正想着,只见剪雪突然抬起手,放在寄城的头顶,在寄城的头发上轻柔地摩挲了两下。
这完全就是母亲抚摸孩子的样子吧!
寄城高过她许多,我能看到寄城的表情。他仿佛有些不习惯,脸僵了一下,身子微微朝后避让了一下。
只听剪雪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去世间历练了一遭,大不一样了……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就嫌弃我了?”
寄城低眉顺目,神情颇为恭敬,道:“寄城怎么敢?寄城从来都不会忘记这条命是夫人给的,若有机会报答,寄城定是万死不辞!这不,正是因为惦记夫人,才瞅了个空隙,偷偷跑回来,看望夫人。”
我心中震动,身子一个趔趄,恨不得一头撞上窗户,被荒树那只隐形的、冰凉的手给抓住了。
寄城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剪雪曾经救过他的命?
他因为太过于惦念自己堡中夫人竟然偷偷跑回来?
哥哥知不知道?
现在他们那些在路途中的人都是什么情况?
心火突然一下就窜了起来,又烫又胀,恨不得把胸腔都给炸开了!
不行!我得进去,我得当面向寄城问个清楚!
我攀住窗台,身子一纵,正准备翻窗而入,突然听到剪雪打趣的声音:“惦记我?谁信哪!还不是因为美意那个小丫头!”
我心中一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美意?”寄城脸色一呆,勉力笑道:“夫人说笑了,怎么会是为了那个愚钝的小丫头!确实是寄城惦念夫人——幸亏是回来了,若不回来,怎知大人他竟将夫人囚禁在此,到底所为何事?”
“愚钝的小丫头”!寄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把你当作朋友,你竟然背地里这样说我,还用这种不屑的口吻!
我又羞又恼,心如猫抓,恨不能一根手指戳到寄城的额头上,捣开他的脑壳,看看这臭小子的脑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莫要提那个渣人!”剪雪摆摆手,非常厌恶的口气。
“不过,”剪雪的语气转为温和:“美意那小丫头前脚被圣王带了回来,后脚你就偷偷现身,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美意……她被圣王带回了圣族?”寄城扬起眉毛,非常吃惊的样子——如果他是演的,那真是演得太逼真了!他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怎么?你们一路同行,她被圣王带走,你会不知?”剪雪奇怪地问。
“原来是这样。”寄城轻叹。
“这样”是“哪样”?我听得心焦,怎么感觉寄城有些怪怪的,说话尽打哈哈。
“不说她了。”寄城仿佛对跟我有关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他微微垂下头,看着面前的剪雪,屋子中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的一边侧脸抹上沉沉的暗影,那影子在他脸上游移不定,使他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
“是啊,你特地回来看我,我尽顾着说那些不相干的人。”剪雪笑道:“只怕有一日,我亦会成为你生命中‘不相干的人’哪!”
“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