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雪魇滴,每一个雪魇蛛生命的根本,是一滴至纯的魇蛛血。”我说。
“魇君将这颗雪魇滴埋进了我的胸腔里?”姐姐望望自己的胸口,又看了一眼手心里沾着血的雪魇滴。
“是的。”我说。
“魇君想干什么?”姐姐又问,声音平稳。
“他想借用你的身躯,复活自己的弟弟。这颗雪魇滴属于他弟弟。”
“雪魇蛛凶残成性,早该灭绝,这雪魇滴还给他做什么?何必留在这世间再害人。”姐姐口齿清晰,面色平静,完全没把站在她身边的魇君放在眼里。
“姐姐!”我唤了一声,捏了一把汗。他们站得那么近,魇君随时可能发难。
画海一手捂着胸口,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将握着雪魇滴的手渐渐攥起。
“姐姐小心!”我眼看着画海要当着魇君的面,将嗅蔷的雪魇滴毁掉,吓得叫了起来,一把将姐姐拽到了身后。
“姐姐,你莫要刺激魇君,先稳住他,我用灵翅将你的胸口补好!”我侧着脸,对身后的画海低声道。
“不用怕,他已经是个废物了。”画海在我耳边低语:“看他的眼睛便知,他的眼睛已经死了。”
我迎向魇君的脸,看向他的眼睛。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曾经滔滔的恨意已经荡然无存至少那是他活着的明据。此刻的魇君,眼睛盯着画海的手,红光黯然,眼神里有一种凶犷犷的悲哀凶还是凶的,但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流动。
我承认,到这一刻,我才真的被打动了。
原来魇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将弟弟复活才是他生存下来的动力,这么多年,他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忘记了自己。当嗅蔷将生命弃如敝履,他的支柱在顷刻间倒塌,他的眼睛看上去,真的,死了。
“还给我还给我”魇君盯着姐姐的手,喃喃低语。
“姐姐,还给他吧,”我轻声道:“他既已万念俱灰,给不给他已没什么区别,就算给了他,这雪魇宫中人已跑光,他的那些使唤们也都死了,他再也无法掀起什么大浪,就让他和他弟弟的雪魇滴在这湖底自生自灭吧。”
姐姐低头,沉吟不语,抬头,眉头微蹙:“美意,我总觉得你太过心善,有一天是要吃亏的。”
话虽这么说,姐姐还是将手一扬,手里的雪魇滴朝着魇君抛了过去。
魇君不知是心伤神灭,还是断了一条胳膊的缘故,竟然没了之前的凶悍敏捷,伸长了手臂,竟没有将雪魇滴接住!
眼看雪魇滴就要坠落地上,魇君的袍底突然窜出一束蛛丝,将雪魇滴堪堪接住,送到了魇君的面前。
“姐姐,你面对着我,我用灵翅为你缝补伤口。”我伸手扳住画海的肩膀,将她面对我。
“美意你的眼睛”画海终于将眼神定在我的脸上,又想哭又想笑又不知如何是好,伸出刚才握住雪魇滴的手,仿佛想将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是姐姐不好,我我竟然毁了你的一只眼睛!”画海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哽咽的哭声被挡在了她的手掌后面:“对不起,美意我当时就想好了的,等我俩再次相见时,我就把我的眼换给你纵使我瞎了,只要你还是好好的”
“别傻了,姐姐,当时是我发了狂,你做的没错,”我笑着,轻声道,鼻子一阵发酸:“你看我这不好好的有一只左眼吗?”
“可为什么是红色的像那雪魇蛛的眼睛一般”姐姐疑惑。
“待我们离了这里,找个机会我好好从头告诉你。现在,拿开你的手,我们来看看灵翅的本事。”我说。
“灵翅,请你修补姐姐的胸膛!让她从此无恙!”我清清楚楚地命令道。
姐姐看着我的额头,眼神清亮,将手缓缓挪开。
“嗅蔷,这一切都是命吗我不服我不服啊”耳边传来魇君那压抑的饮泣声:“只要你肯活过来,我怎么都肯去做可你不愿意活,你宁可死去是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做了这么多什么都没改变!这雪魇宫为你而建,这雪魇湖为你而挖也许你说的对,彻底安息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舍不得亲手毁了你的雪魇滴把你安置在哪里好呢哪里好呢”
紫色的光束从姐姐的胸口袅袅收回,姐姐低头查看,轻轻拢上自己的衣襟,再抬头时,眼神晶亮,浓眉滟滟,整张脸被泉水濯过一般,眉目如画,光彩斐然。
我的眼神却禁不住朝一边的魇君望去。
“魇君!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