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君的手?
他一只手举着,手指间的两只蜘蛛已袅袅成烟。
我的眼光迅速朝魇君另外那只被两只蜘蛛咬过的手看了过去。
那只手已经完全黑掉了,仿佛有一簇暗黑的火焰卷过了魇君的手指、手掌,朝着他的手腕气势汹汹地蔓延。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为灰烬!
“他们他们咬我对我使了阴招!”魇君的声音里,禁不住的慌乱。
我想起蛛儿曾经对我说过:“每一只雪魇蛛的血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每一只雪魇蛛的血,对他的同类来说,都是克星。”我也亲眼看到龙戒用蘸了丝儿血渍的匕首斩断了魇君的魇丝我甚至清楚地记得,蛛儿用丝儿的雪魇滴熔开了雪墙,当时的雪墙就像此刻魇君的手和臂膀,瞬间就被熔没了!
一定是那两只蜘蛛在撕咬魇君的时候,将他们的血液融合着毒素,注入了魇君的体内两只复制的蜘蛛,在决意报复的时候,竟然也如此厉害!
“嗅蔷,救我!”这下轮到魇君对我身边的画海出声求恳。
画海不知怎的,气喘吁吁,身形摇晃,却像是无力挪动一样。
我忍不住伸手将她扶住。
“快斩断你那条胳膊!”画海竭力道,声音听上去却甚是微弱。
“我我知道,但我下不去手!”魇君低头看着一路飙升而上的黑暗“火焰”他的手掌、手腕和连着手腕的上臂,已被吞噬不见,夺命的“火焰”,眼见已越过手肘,向上疯窜!
“动手!”画海声音低弱,但很清晰,透着坚定姐姐躯壳里的这个嗅蔷,他的决断力并不比他的兄长差。
魇君的身体开始抖动,他还在犹豫!
我突然想起在雪厅中,当蛛儿决意为我们打开雪厅的穹顶、释放被囚禁的众人时,他爬上去,将一条腿抵在穹顶上,身子一侧,腿从中间断开,他就用流出的血在穹顶上作画。当时的他,离我太远,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无法揣测他是否有诸多挣扎,但,仅从他的身体语言看,当时的他,没有任何的犹疑!
一只小小的、整日里伏低做小的蜘蛛尚且如此!
魇君,却在壮士断腕、以救性命的关键时刻,无法对自己下手!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哥!快动手啊!”画海确切说,应该是嗅蔷,嘶哑着声音,听得出来心急如焚。
“我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我我不能再失去一条!”魇君骤然崩溃,声音里带着哭腔。
哭腔?
我没听错吧?
去你的吧!
你的杀伐决断呢?你的狠毒阴冷呢?原来都是对别人的,轮到自己,恐怕被指甲盖擦一下都会忍无可忍吧!
我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
魇君,你是不是快被吓尿了?
就你这样一个怂货,竟然将那么多人囚禁、折磨、肢解、割取!太可笑!太懦弱!太不值得!我恨不能将红蓝二龙唤回,让他们将带走的那些可怜的人们再带回来,让他们亲眼看看这个怂货被自己亲手复制的蜘蛛咬过之后,是如何一点一点被吞噬得毛都不剩!
“那你失去的就是你的命”画海的声音沉了下去,暗哑无光。
“我我说过我不怕死,我只怕我再无能力好好照应你”魇君那红滟滟的眼睛里再无狠辣,看上去充满了委屈、害怕和担心,像一个对弟弟饱含情意的兄长。
我盯着他的眼,有盈盈水光在他眼中闪过难道他哭了?
我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忍不住想到了哥哥和我,还有我和姐姐。
怎么了,美意?你动了恻隐之心?
当他用尽方法折磨那些被囚禁的人、为了得到最可怕的噩梦当他用那一柜子冷冰冰的器具割下他们的器官、用锋利的魇丝划开他们的胸膛、取出他们的心脏那时候,他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的眼中会不会满含泪水?
不会!那时候的他,脸上一定是这世上最阴森恐怖的魔鬼的模样。
当我闭目沉睡、耳朵大开的时候,哥哥就念书给我听:“推己及人。”他告诉我“要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魇君,你如此爱惜自己、爱自己的弟弟胜过自己的生命,难道你从来没想过那些成百上千的人亦是肉身、亦是别人的兄弟姊妹!你对自己的断臂都下不去手,你怎么能在别人健康完整的身躯上切割拼凑?!
我的心中渐渐冷却,再无波澜。
黑暗的“火焰”已卷到了魇君的腋下。
我冷静地看着面前的魇君,眼睛眨都不眨,呼吸平顺,心如磐石。
“我们做个交易。”画海的身子突然朝我的方向倾斜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喘息。
“姐姐!你要搞清楚你是我姐姐!是画海!你不是嗅蔷!快清醒过来!”我低声嚷道。
“我是嗅蔷,我是魇君的弟弟”画海的身体摇摇欲坠。
“听我说,我要做的交易就是就是只要你肯瞬间斩下魇君的那条臂膀、留他一命,我就剖开胸膛,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