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神奇的小小蜘蛛在我左眼里,将丝儿赠予我的眼珠和我的眼眶细细密密地缝合了起来。
它在补我的眼睛。
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那只小小的蜘蛛终于完成了它的工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我的眼睛。
蛛儿的手终于缓缓挪开。
“睁开吧。”蛛儿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我依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和物,感觉跟之前眼睛全备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仿佛更敏锐清晰了些。
“蜘蛛的眼神只能算一般,但我们雪魇蛛的视物能力很强。我应允了丝儿,用我的血催动再生之术,将丝儿的眼珠和你的眼睛脉络缝合起来,从此你就能正常视物用丝儿的眼睛。”蛛儿说到最后,特意强调道。
“我知道。我应允他的也不会食言。”我低声道。
“美意,让我看看!”寄城扳住我的肩膀,让我的脸贴近他的。
“没事了!没事了!”寄城欢叫一声,声音随之哽住,不知是喜是忧:“你竟然有了一只蜘蛛的眼睛,一只红光闪闪的眼睛你的样子你的样子”
寄城说了两遍没说下去,神情怪异,欲言又止。
“我的样子怎样?”我轻声问道怎样我都接受,这是丝儿赠予我的。
“你看上去甚是瑰丽,而且,霸道。”寄城抿了一下嘴唇,浅浅的梨涡一闪而过。
龙戒望着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寄城的看法,又加了一句:“那红通通的眼睛有一种异样的神气,像是有一团小小的地狱之火燃烧在你的左眼里。”
地狱之火?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丝儿,我怎能料到在这黑暗的地道中会有此奇遇!
你死了。
我复明。
我将带着你的眼睛、一只蜘蛛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你说,那个曾经救了你一命的女孩,已经死了。我答应你,不论上天入地,不论她身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要找到她,用你的眼睛再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蛛儿盯着我的左眼,脸上曾经狡黠老成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
他成了一只悲苦的、迅速老去的蜘蛛,他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只能贪婪地看着伙伴留下的一点念想,不肯挪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只蜘蛛都如此有情有义?
这世间让我害怕,让我迷惘,却也让我感动。
“蛛儿,请你放心,我会带着丝儿的眼睛,离开这雪魇宫,回到世间那真实的世界,自由自在。我一定会说到做到。”我轻声保证道。
“你做不做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世间再无丝儿。”蛛儿苦笑,将目光调回到地上那只蜘蛛身上,他的颜色已变得乌沉沉。
“美意,莫再耽搁了,画海和丹丸还在那大蜘蛛的手里,不知他要拿他们怎样!得赶紧想办法穿过这堵雪墙!”寄城拍拍我的肩膀。
寄城的话,就像一束光打在我的脑海,像疯了一样地跑,突然就停了下来,将我的脑子照得一片亮堂,有几句话如同鬼魅,在光影中无可遁形,露了出来:
第一句话是姐姐说的:“这世间只有你们雪魇蛛能够无声无息刺探进他人的脑海,将人的噩梦攫取出来,然后抽丝剥茧,扯成一缕缕带着噩梦痕迹的丝线。”
第二句话是魇君说的:“你同蛛儿明明知道我的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差的就是一对完美的眼睛,你们偏偏给我牵引来一个独眼的家伙!”
最后一句话也是魇君说的,对姐姐说的:“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双如此明艳的眼睛,如珠如玉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蛛儿!”我一把拉住蛛儿的胳膊,急急问道:“你们你同丝儿,替魇君牵引了无数人,只是为了将他们囚禁起来、攫取他们的噩梦、再编织成魇丝吗?”
“当然不是。”蛛儿漠然道:“不仅仅是。”
“那那还为了什么?他说他的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为什么差了一对完美的眼睛?”我越问越慌张,问到最后,声音已抖得扑簌簌往下落。
“我不知道,魇君从不跟我们说。”蛛儿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他总是将我们牵引回来的人反复筛选。”
“筛选什么?!”我的声音听上去像被恶魔掐住了脖子。
“别问了,快点打开雪墙!你姐姐的情况不容乐观!”龙戒的声音好冷。
我弓起身子朝那雪墙撞了过去,嘴里连声喊着:“姐姐!姐姐!你听得见我吗?”
雪墙将我弹了回来。
这哪里是什么“雪墙”!完全是一束一束的魇丝编织而成,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雪色,泛着淡蓝色的光,猛看上去,确实像一面厚重的雪墙。
极度的结实,沉重,且有韧性。
龙戒的匕首也无可奈何。
“姐姐!”我对着“雪墙”一阵拳打脚踢,再不将这“墙”打通,我就要疯了!
“没用的。”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