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往前走了一步。
是一头鹿。一头非常强健的雄鹿。它那粗壮的颈脖已被咬断,只剩了一层皮将头和身子连接着,脑壳已被掀开,两只峥嵘的鹿角歪颓在一边,脑袋里有袅袅热气冒出,四肢在徒劳地抽搐——这种情况下,它居然还活着!
我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刚好跟寄城的眼光撞个正着。
他脸颊紧紧绷着,显露出嘴角的小小梨涡,盛的不是笑意,而是满满的恐惧。
看我看着他,他苦着脸轻轻摇头,两脚不动,身子却尽可能地朝后趔趄。
“它需要一个了断。”我平心静气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响应,亦无一人行动。
一时间,无人言语,林涛阵阵,日光铮铮,水泽如镜,空气中充满了雄鹿身体中喷涌而出的血液的甜腥,和它垂死挣扎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其实,我还听到了好几个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来。”沉默中,一个轻柔、坚定的声音响起,小奈从众人中闪身出来,从背负的包袱中取出一柄精巧的银白色匕首,纤手一扬,阳光反射在匕首之上,我眼前银光一耀,闪得我瞬间睁不开眼,待我再次看清时,小奈已走到了雄鹿的面前。
只见她一身青衣,纤腰一握,站在雄鹿面前,举起匕首。薄薄的肩胛骨将她后背的青衫支棱了起来,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只丢失了翅膀的青鸟,正在迎风回忆。
她在犹疑。她忽然回过头来,黯淡无光的眼神聚焦在我的脸上,面色苍白,神情坚定——她哪里有犹疑,自从她下定决心带我们去寻精灵古国和暗夜之泪,她就再没半分的举棋不定。她只是……心有不忍。
“小葵……哦,不,小奈,姑姑常说,做事大行不顾细谨,你速速落手,给它解脱,你也可以速速出发,也许……也许姑姑真的在等着你去救她……”水泽岸边一个年长些的仙女朝着小奈轻声喊着,面容清婉,秀眉微蹙。
她话音未落,小奈一个转身,手起刀落,将匕首直直插进了雄鹿的胸口。雄鹿轰然叹出最后一口气息,四肢一伸,不动了。
小奈一言不发,弯腰提起匕首,快步走到水泽边,蹲下身去清洗。
“原来吃脑的并不是紫霞,而是这……怪物。”我向众人点点头:“你们可知方才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不是你从那什么地狱别院带回来的僵尸猫身上潜伏的怪东西吗,”风间奇道:“你都不知,我们怎会知道……实在太可怕了,就这短短功夫,他窜进森林,上来就袭击了一头这么大的鹿……他那么小的个子,怎么做到的?”风间说着,可能是真的害怕,稍稍朝忘言身边凑了凑。
我望向哥哥,哥哥盯着地上的死鹿,半晌无语。落英走近死鹿,脸上又是恶心又是好奇,突然抬头冲着忘言道:“喂,方才架在你肩膀上的那只开了脑的野兔,估计也是这家伙干的。”
当然是他。我亲眼看着紫霞从架在忘言肩上的野兔脑袋中取食——原来紫霞只是障眼法,吃脑挖心的是这个怪物。
“难道是——”哥哥突然抬头盯着落英,他俩异口同声道:“恶——灵!”
“不错……是……恶灵。”耳边阴沉嘶哑的声音道。我回头一看,紫霞四肢着地,身子如同掏空、散架,软塌塌趴伏在我脚边,努力仰着分叉的脑袋,防止眼珠子滚落出来。
“紫霞!你还活着!”我亲眼见了刚才那一幕,想着紫霞恐怕已是个没有生命的皮囊了,没想到他居然没事。
“让你失望了,美意。”紫霞话都说不顺,还不忘阴阳怪气。
“帮我把脑袋绑在一起……这……这看的都是重影……”紫霞喘口气道。
我手脚麻利地将他的脑袋又捆缚在一起,顺手又把他的眼珠子往他眼眶里摁了摁,摸了摸他淡紫色的毛皮,一抬头,看见风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脸的不能置信——唉,一路行来,再遇见什么我都不会像她这种表情了,我已改变,而她,仍是那么娇憨的天真。
不知怎的,想到这一节,我忍不住又看了忘言一眼,心里淡淡起了一层波纹。
“美意,纵然是个局,那局也非我所设,”紫霞将身子侧了侧,看得到他瘪下去的肚皮,声音很是低沉:“你我同在局中,谁也不比谁更无辜;况且,你也看到了,吃脑、挖心,都非我所意,皆是那……恶灵附体,我身不由己。”
“何时附体?你可心中清楚?”哥哥沉声问道。
“5000年前。我心似明镜。”紫霞阴沉道。
“如何附体的?你怎么会同意?”画海出声发问。
“5000年前,因为一场误会,我自行了断了性命,但心中怨毒甚深,悔意、惧意,缠绕周身,无法正大光明地去向地狱,只在阴间徘徊往复,被阴间的一群怪物盯上,”紫霞喘口气,声音里寒意森森。
“有那么可怕吗?你的语气好吓人。”风间轻声问。
“你们没有去过阴间那最底层、最胆寒之处,所以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