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太阳光对你内心的坚定强悍是有帮助的——血族亦不例外,他们只是无法消受。”族长意味深长,嘴角起笑。 “您忘了,我正是血族。”寄城一边说一边松开我的手,朝亭子外走去。他个小衣长,一路磕磕绊绊,我们三步两步就能走到的距离,他蹒跚了半天。走到一半,他停下来,撸起袖子,扯起衣袍,“嚓嚓”两下,将袍子撕掉一截,又伸手将袖子扯掉半截,露出双手,长帘一掀,他迈了出去。 认识他这么久,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洒脱随意过。虽然背影看过去,是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小人儿。 大家涌到亭边,切切注视着寄城。没了衣袂牵绊,寄城走得急促。他没有回头,一路朝着碎碎波光的深潭走去。个子小巧,在草丛中深深浅浅,时隐时现,如同一只粉黄小蝶,流动着点缀草间。 我的眼光紧紧追随着他。阳光洒在那粉黄的翅羽上,水亮亮的。盯得眼花,揉一下眼睛,草丛里就没有了他。 “我去看看!”一边喊着,我一边跑出了亭子。 一片草丛,不见寄城踪影。“寄城——”我大喊。 “我在这儿。”寄城小小的声音。 就在我脚边,一大簇倒下的长草里,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和淡黄的衣角。 我伸手想要拉他起来,他拽拽我的衣袍边沿。索性我也躺下去,与他脸并着脸。 “没想到也能无所顾忌地躺在阳光之下。”寄城轻声说。声音细小得让我竖着耳朵。 “看来族长没骗人。”我轻轻应他。 “美意,我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我真的好害怕……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寄城侧脸望着我,小小的脸上是没有掩饰的惊惶。梨涡消失不见。 “怎么会呢!我刚才就亲眼看到你的手长大了好多!”我迎着他的眼睛,重重保证:“你永远都不用再害怕,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再‘恶待’你……”我一边说,眼泪一边止不住地流下来。好像不至于哭,但眼泪就是忍不住。 “我需要你保护?”寄城虽有担忧,但不改顽皮语气。 “至少目前——你看上去比较小哦。”我老实不客气。 “不说这个。美意——”他热切望着我,眼睛里有一道光,他抿了一下嘴,梨涡一闪而过:“还是告诉你吧,其实我……” “你们俩躺在这里说话,你哥哥着我寻你们回去。”忘言的脑袋挡住阳光,面孔隐在背光处,脑袋一转亮融融的光圈,声音柔和,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只大个天使。 我跳起来,顺势把寄城也提了起来。拍拍裙袍,对着寄城毒毒地一点头:“万事有我。等你长大。” 忘言哑然。寄城苦笑不语。我拉着寄城飞奔起来,他又小又轻,展了翅膀在我身后飞扬。 奔至亭边,哥哥他们已出亭相迎。哥哥、姐姐和落英齐整整站在阳光下。太阳已不似方才那般炽烈,红彤彤,大得瘆人,斜斜、甸甸往天边坠着,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天边那条线下面奋力拉扯着它,扯到要变形似的。我看着那陌生的大红球,生怕有什么东西将那红球表面的膜撕扯掉了,会有滚烫的汁液蔓延出来。 “你们——”我惊喜问道。 “日光之下,你可以清晰明白看见我们。无须躲藏。”哥哥含笑,语气略有兴奋。 “太好了——咦?你怎么没‘放大’?”我转脸问落英。 落英的脸停了一下,伸手过来就要打。我闪开了。 “谢谢族长!”我看着族长和风间从亭中走了出来,上前致谢:“只是,寄城……” “若信我,就莫慌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他有机会面对自己的内心,一点一滴再去成长,到时候就莫可限量了。”族长仍然是难以撼动的笃定。 “好,信你。也信寄城。”我说着,悄悄捏了捏寄城的小手。 “一日倏忽而过,我们第一个任务已在手中,‘暗夜之泪’,尚无头绪。”哥哥招呼道:“忘言君,还有风间姑娘,咱们这就启程吧。” “我知道‘暗夜之泪’!”我喊出声来。 大家把目光全部调向我。连两条大龙都轻快地打了个响鼻。 “其实是精灵知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呃,精灵跑去哪里了?当时在山洞里他们几个还忙着救我来着!”我叫起来。 “该你救我们了。快……你再不帮忙……我们就死定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风中的草丛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