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帝后在启明殿设宴,隆重款待宗室皇亲。
宽敞恢宏的殿里, 气氛颇为凝重。在座之人神情阴郁者众多, 因权势突然动荡, 谢家几欲一手遮天,而却难以面见到皇上, 焦虑惶恐又义愤填膺。
宴席临近开宴,席位按序已座无虚席, 仍不见谢义的身影, 四十余位德高权重的宗室皇亲都在, 他如此显赫, 为何不在邀请之列?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众人连忙离座拜迎,神色隐晦不明,语声恭敬。
“诸位平身。”贺云开信步入座, 一身常服,仍旧是俊逸内敛,文质彬彬。
众人回座抬首一瞧, 只见皇后娘娘并肩坐在皇上身边,面带微笑,明亮美丽, 犹如被众星捧簇的圆月, 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大方从容。
宗室皇亲们都知道皇后,谢义矜贵的嫡女,因被贺元惟称为引以为傲的知己,曾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女。又因岐蜢山剿匪的事迹,被流传成非同凡响。如今,众人眼里最强烈的印象是:阴险横行后宫的皇后。
凭借近期局势的动荡,后宫统摄权、辅政权、禁军军权集于谢家,众人有理由猜测是谢家在朝堂和内廷里应外合,企图挟持皇权,险恶的独揽重权!
一想到皇权,宗室们就愤慨,皇上如此弱势,碌碌无为,何时又何以能亲政?尤其是二皇子,暗恨不已。
肃静中,贺云开正视面对着跃跃欲试的不满,按照谢韫舜的需要,平和的道:“朕刚从皇陵回京不久,是为去探望母后。母后厚德,每日眺望父皇陵墓为国为民祈福。”
近日见不到皇上,原来是因为皇上去了趟皇陵?
“自母后离宫启程皇陵之日起,朝堂内廷发生的事,都是朕和皇后共同商议出的决定。”贺云开言简意赅,停顿了片刻,感受着氛围突然暴躁不安,有如洪水决堤之势,道:“朕和皇后刚商议出两个新决定。”
鸦雀无声的听着。
“设立亲衙尉一职,总掌管八卫衙军。”
席上面面相觑,八卫衙军负责保卫除皇宫以外的京城重地,各有八卫衙军统领。谢义就一个儿子谢远川,已经总掌禁军,还能任命谢家的谁总掌衙军?
贺云开宣布道:“任命朕的兄长贺元惟为亲衙尉,总掌八卫衙军。”
贺元惟!才智佼佼的贺元惟!在座的宗室们,除了二皇子,都倍感震喜。当得知贺元惟被幽禁在皇宫时,都欣喜于他的下落明朗。如今皇权有危难之险,贺元惟能被委以重任,以他的明智渊博,皇权绝对稳妥,这无疑拯救皇权于水火之中。
“然而,兄长因坚持遵守先帝的幽禁令,尚未接受朕的赦免,也尚未接受朕的任命。”贺云开温和的看向谢韫舜,道:“皇后仍在极力说服兄长,恳请兄长务必接受。”
众人一诧。
谢韫舜这才说话,大方的微笑道:“皇上和本宫一致敬仰兄长的才能,兄长能出仕,是社稷之福。”
“是啊,是啊。”宗室们纷纷响应,焦虑不安消散许多,这个决定很振奋人心,一扫心中阴霾,不满的情绪大大的缓和。
皇亲们的响应虽然寥寥,多为在沉思。
谢韫舜察觉到凝重气氛松弛了些,这是她郑重提议贺云开使用的言辞,与其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只会有欲盖弥彰之嫌,使不快更不快。不如重重抛出宗室期许之事,让他们振奋,冲击去他们的不快。
显然,贺元惟出仕是稳定宗室的众望所归。
贺云开欣赏她的清醒,她会纵观全局,权衡出别人急切的需求,用怀柔的方式以退为进。
宗室的情绪稍安抚住了,贺云开按照谢韫舜的提议,接着道:“谢义大人已向朕提出释去辅政权,让朕亲政。”
顿时,一片惊讶!
根据近期发生之事,谢家明明有一手遮天之嫌,谢义竟然主动释辅政权,太不可思议,有人喜悦有人堪忧。
贺云开平和的道:“朕尚未同意。”
尚未同意?!
“皇后已多次劝朕同意,朕仍觉需要谢大人的辅政。”贺云开表现出谢韫舜恳请他表现的胸有成竹,认真的道:“朕自会慎重考虑何时同意,自有主见。”
皇上英明有主见?皇后贤惠常劝谏?这跟在座各位所感悟的印象大相径庭啊。难道不是皇上不问政事,致使皇权旁落?难道不是皇后野心勃勃,谋图大权集揽?
望向同坐席案的帝后,一位温厚平和,一位镇定端丽,看他们的面貌确实不太像昏庸无道、蛇蝎恶毒,关系相敬如宾。一时间,义愤填膺都被震鄂、诧异、惊喜逐渐替代,真真匪夷所思。氛围更松弛了些,人心踏实许多。
这正是不邀请谢义赴宴的原因,释权是为假话,稳抚在座各位的惴惴不安,并试探众人的反应。谢韫舜很清楚,让谢大人释去辅政权,必须是大势所趋。
一场本应是声讨、质问的宴席,以帝后事先商议的准备而得以缓和。如同入宫次日朝见礼一样,谢韫舜处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