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议政殿。
随着侍从们鱼贯退下,偌大的殿宇中只有二人,谢韫舜一袭白鹤翠松华服,端丽的立于案边,看着脸色阴郁凝重的谢义,将贺元惟的信件默默的递了过去。
谢义不悦,因翟太后半个时辰前在此接下了圣旨,上尊号‘厚德’,并已向天下颁布昭文,翟太后从此为厚德太后,她得偿所愿的满意笑意,使他极为不悦。
拿到信件,谢义不慌不忙的拆开,当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他顿时瞠目,面露震惊。
谢韫舜道:“是元惟亲笔所写。”
谢义来不及阅信,迅速先看落款,确实是贺元惟惯用的别人难以模仿的落款。
“他在何处?”谢义语声难掩惊喜。
“信中有提及。”谢韫舜瞧见爹眼中发光的兴奋,一时觉得苦涩,自从先皇驾崩,忧国的父亲极少松懈,难有过开心颜。
谢义逐字阅罢,自言自语般的念道:“他在京城中的一处安全地?”
“是的。”
“你已经知道具体是何处?”
发现爹最为关注贺元惟的下落,谢韫舜犹豫了片刻,道:“那是在先帝临终前,命令当朝皇上将元惟转移到的幽禁地。皇上带舜儿见到了被善待的元惟,元惟暂不想透露下落。”
谢义穷追不舍,不容回避的冷沉声道:“元惟人在何处?”
谢韫舜意识到正面回答是继续谈下去的前提,想必爹是急于知道贺元惟的下落去见他,只要不是后宫,父亲都有权利去到,便如实答道:“在后宫中空置多年的冷宫孤岛上。”
谢义错愕,是个最意想不到之处,也是他最难以去到之处。
谢韫舜冷静的道:“如信件所写,元惟会助舜儿成为天华王朝最负盛名的皇后,元惟和舜儿一起请爹支持。”
“不!”
“嗯?”
谢义负手而立,极其沉稳的道:“让元惟君临天下,成为一代帝王。”
“爹?”谢韫舜惶恐。
“当朝皇上无心朝政,无意皇权,无有作为,不如退位让贤。”谢义斩钉截铁。
谢韫舜清醒的道:“这不是元惟的本意。”
“去告诉元惟,让他知道这是他的使命!”谢义强硬的道:“他必须肩负的重任!”
谢韫舜努力镇定,耐心的道:“爹,元惟会全心全意的帮助舜儿,成就舜儿,同样能让天华王朝强盛。”
“不一样!”谢义冷道:“天华王朝是贺家江山,谢姓女子不得以皇后之名当权!历代后位干政,无一善终!”
谢韫舜缓声道:“爹,舜儿已然是当朝皇后了。”
“不重要。”
“不重要?如果皇上退位,那身为皇后的舜儿算什么?”
谢义意味深长的道:“元惟情愿全心全意的助你,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仍然极其重要。你对他的情意他也懂。他定当能妥善处理你们的关系。”
谢韫舜不可思议的怔住,难道爹和娘一样,一直误会她和元惟是情投意合?她和元惟是心灵相通的挚友啊,彼此信赖,在一起愉快轻松,并非是男女之情。
“为了元惟的社稷江山,你要大方的牺牲。”
“爹……?”
谢义语重心长的道:“谢家助元惟登基为皇,迎娶莹儿为皇后。至于你,元惟绝不舍弃你,在他周全的安排下,你们会有新的关系。”
谢韫舜的身心俱震,当时爹决意让她接受嫁给贺云开为皇后,丝毫不顾及她沉浸在贺元惟下落不明的忧愁中。如今又决意让她牺牲自己成就贺元惟。爹就是这样一个强势操控别人的命运之人,以朝局为重的名义。
她和贺元惟的新关系,可想而知是不会体面的,而爹却不惜代价的拥立贺元惟。
谢义盯着她神色中渐渐显露出的哀愁,沉声道:“你要坚强,识大体,顾全大局。”
谢韫舜心情沉重的道:“元惟不愿意如此。”
谢义道:“他绝对愿意,依你对他的了解,他是愿意潜深渊居暗处的人?他隐忍,是顾虑你的感受。你要明确的告诉他,你同民心所向,愿意他登基为皇。”
谢韫舜被不容置疑的强硬笼罩着,像坚不可摧的牢笼。她隐隐黯然,贺云开的命运在爹眼中微不足道。她不再与爹多言,此时多言无用,取出贺元惟的玉牌递过去,道:“元惟让将此物转交给哥,由哥召集他的暗卫。”
“你即刻去见元惟,使他心无旁骛的明白他的责任,尽快达成一致。”谢义接过玉牌,与信件一起收妥。
“舜儿明白。”谢韫舜了解爹的态度强硬,唯有缓和,与元惟共商对策。
谢义沉思道:“太后知情吗?”
“不知情。”谢韫舜坦言道:“皇太德妃深居简出,亲自暗中照顾元惟的衣食。”
“暂且保密。”谢义心里清楚,只有在必要时,才选择联合翟太后一起拥立贺元惟,但要慎之又慎,不能让翟太后占了先机。
谢韫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