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庄内,此时满繁星,在月光下叶峰正和几个老者在饮酒吟诗赏月。 其中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脸型方正,留着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很是威猛,乃是襄平武林名宿奔雷手关世章,此人处世公正,性格刚烈,眼睛中揉不得沙子,和叶峰乃是好友,皇甫旭的隐藏手下曾会就是此人的弟子。 另一个老者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眼眶深陷,身材比起叶峰和关世章矮不少,名叫冯辉,也是襄平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此人与叶峰和关世章不同,他出名靠的不是自身的武学以及公正无私的处世,而是身为大江帮帮主柳随风的启蒙老师。 “叶老哥,有什么事就跟我们,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没什么可隐瞒的。今晚可有人请我去望江楼喝绿蚁酒呢。”冯辉皱着眉头用酒糟鼻子闻了闻手上的酒水不耐烦道,他这个人平生最好美酒,绿柳庄的酒虽也不错,但也就是比普通酒馆好一些,比起望江楼的绿蚁酒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关世章瞪着一双虎目瞥了眼冯辉,脸色有些不虞,“冯酒鬼哪那么多废话,年轻的时候三文钱一大碗的糙酒你也没少喝。” 冯辉捏了捏鼻子讪讪一笑,他这个人平生霸道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唯一害怕的就是关世章,不仅因为对方的性格,也因为两人乃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弟,年轻时就被他训惯了。 叶峰脸上露出一丝愧疚,拱手向冯辉道,“冯兄勿怪,实在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不好意思开口。” 冯辉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让你就,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不把冯某当兄弟?” 关世章的脸上也有些不悦,“叶兄既然请我们前来就是有事,何必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摊开来,不然这杯酒不喝也罢。”着,当真将酒杯放下,他为人刚正,最恨扭捏之事。 叶峰深吸一口气,也不再隐瞒,缓缓将谢婉莹今早上来拜访他的事情出,又将他和谢家的恩怨纠葛了一遍。 “当年我曾为家乡的父老乡亲托谢广办了一件事,此事过后我允诺他将来必定有所报,这次也是因为这件事才陷入两难。” 冯辉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既然这样就叫皇甫旭交人不就行了?我就不信在襄平还有不给你你叶大善人面子的人存在。” 这话也是实话,叶峰名声很大,他作风正派,又交游广阔,对不少武林人士有恩,襄平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星帮当然也在此列。 “冯老弟不知道皇甫家族的名声吗?他们的子弟会在乎我叶大善人?不是我妄自菲薄,实在是现实如此,我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个后境界的老鬼罢了。而皇甫旭出身皇甫家族,我实在为难啊”到这里,叶峰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黯然,武林中强者为尊,他的名声再好再响亮也就这样了。 听到这里,关世章脸上一怒,“叶兄此举实在让我不耻,你既有叶大善人之名,就应该对得起自己的名声了,为谢家主持公道,岂能因为权势武力而退缩?。皇甫旭固然出身高贵,但这不能成为他出尔反尔不守承诺的依仗。 更何况此人既然已经被皇甫家族驱逐就可以看出为人一定有问题,若你不能为谢家做主就让我来吧。” 冯辉的脸上也有些不屑,“叶老哥退出江湖多年连胆气也没了吗?皇甫旭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子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不用老关出面,明我就去见见这个皇甫旭,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叶峰听到这里也没出声反驳,只是苦涩的笑了笑,眼角有些湿润,“叶某心中有愧啊。冯兄,明日你一定要心,皇甫旭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这话出口更让关世章失望,但见到几十年交情的老友泪痕斑驳也不忍责斥,叶大善人不复往昔了。 冯辉则并没觉得如何,叶大善人的名声也就是在普通人和一般武林人士之中叫叫罢了,若真论影响力,还不如他这个柳随风的启蒙恩师呢。 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砸了砸嘴,冯辉摆手道,“叶老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明叶成康如果送不回谢府拿我是问。” 叶峰点点头,脸上放松许多,“那就拜托冯兄了。” 几人又喝了几杯就草草收场,关世章是对今日的叶峰不满意,冯辉是对叶家的酒水不满意,反正都是不满。 等到两人走后,叶峰收敛了神情,脸色无悲无喜,将下人都遣散出庭院之外,独自一人又自斟自饮起来。 “本来想让关世章出面的,没想到冯辉竟然大包大揽下来,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喃喃低语一番,叶峰将手中的的酒水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老奸巨猾的正是他这种人, 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又游历过大雍,见过多少不公的事情,又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怎么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善人就能得清的。 多年来,他限于自身资质不能进军先境界,所以潜心经营名声,最终搏得叶大善人的美名,就连先高手也对他礼遇有加,可谓春风得意,再加上他为人没什么大野心,也希望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下去。 只是成也名声败也名声,人一旦出名了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上门,家乡的父老乡亲的请求让他欠下谢广的人情,谢广的请求又让他陷入为难处境,名声让他风风光光,却也麻烦缠身,可谓有得必有失。 但要是放任不管也不行,毕竟是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名声,若真的丢掉了,这比杀了他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