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枢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接到华州送来的消息,李晔气得直翻白眼。
如果裴枢这个便宜大舅子站在面前,李晔都恨不得踹上几脚。
生产一套锁子甲的工费是20贯,钢铁的成本大约在12贯上下,这还有点小赚。
扎甲的工费是30贯,钢铁成本在20贯,算上运费等等,60贯的价格已经亏了。
明光铠的利润更是惨不忍睹,虽然它们全是样子货,但鎏金、雕刻等等工艺就做的很精到,100贯根本是吐血大甩卖。
“这裴枢干什么吃的,这一出一进,朕就损失了数百万贯。”李晔大喝道。
杜让能一脸惭愧的说道:“还是臣做得不谨慎,并没有想到韩建会用粮食换取甲胄,否则裴尚书也不会开出这样的价格。”
李晔摇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既然交到裴枢手上,他就应该考虑到这样情况。”
杜让能连忙说道:“圣上,裴尚书也是临危受命,如果因为此事被罚,恐怕将来再没有用命的人了。”
李晔道:“此次,裴枢有功有过。该奖励的,朕绝不会小气。但是该检讨的地方,也绝对不能姑息。裴枢回朝以后,先回府反省一下,然后交一份检讨到朕。”
杜让能笑道:“如此最好。”
李晔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裴枢报了这么一个价格,此次交易就以明光铠为主、锁子甲为辅,扎甲一件都不许外流。”
府库中的铠甲,他派人细细的检查过。
除了明光铠之外,锁子甲也全是不能用的,上面的铁环很大不说,接头处还是用锡焊接的。
只要受力,铁环立刻就会崩开,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
为此,李晔还把负责督造锁子甲的所有官吏都砍了脑袋。
负责生产的匠人也按照等级挨军棍,结果又打死了十来口子。
从那以后,锁子甲的质量为之一变。
但李晔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又会走回老路上。
“让裴枢问问韩建,要不要刀枪棍棒,朕这次清仓大处理。”李晔说道。
杜让能皱了皱眉,说道:“圣人,仓库中的明光铠大约有4万余件,锁子甲也在2万以上,这足以将韩建的粮食都换到手了。如果再交易武器,万一韩建因此生出歹心,又如何是好?”
李晔一脸鄙夷的说道:“那些玩意也就他们看得上眼,朕一点兴趣都没有。”
卫尉寺的刀剑是先铸造出刀条,然后在进行锻打而成的。
这样的工艺本来没问题,但那些刀条是用煤直接冶炼,里面就富含硫、磷,从而使刀条变得酥脆,很容易裂开。
本来这可以通过锻打挽救,但那些工匠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将刀条折打2到3次,甚至连分层都没有锻合,就打磨成刀剑。
看着刀剑上那一条条的缝隙,李晔又一次大开杀戒,结果军器监居然能锻造上好的花纹钢兵器了。
“就按圣人的意思办吧!”杜让能也知道军器监的德行,也就不再劝诫。
就在李晔准备拍板的时候,黄靖站起来说道:
“圣人,4百万石粮食合计4亿8千万斤,两轮马车一次装载5百斤,全部运完需要96万架次。四轮马车能装到8百斤,全部运完需要60万架次。但是臣能抽调的马车只有573辆两轮车,全部运完需要55年。”
朝廷的马车数量一直是个硬伤,目前整个京兆府调用不过是11427辆。
这其中的大部分要承担郑白渠工程、城里运粮的部分,能抽出这5百多辆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李晔道:“给吴小六下订单,朕需要1万辆1型四轮货车,每辆车的购价为30贯,让他尽快提交生产计划上来。”
黄靖听了皱眉说道:“圣人,吴小六的车行每日只能改装11辆四轮马车,要生产出1万辆马车,恐怕是不可能的。”
李晔笑道:“那我可不管,没钱就用朕的订单找银行贷款,没人就到城里招募工匠,朕只管验收车辆和付钱。”
杜让能眼皮子一跳,急忙说道:“圣上,这样的重担切不可再交到商人手中。这些人在弱小时,对朝廷是千依百顺。一旦把持市场,必定会漫天要价,就如同城中的粮商一般。臣认为,如此权柄还是要操持在手中,决不能稍有放纵。”
李晔道:“朕还是那句话,朝廷的责任是监督。有人铤而走险,那就说明法律有漏洞。既然不能制定在前,那就补牢在后。但是,法律一旦颁布就要严格执行,要将那些敢于触碰的人绳之以法,商业才能健康发展。
杜相,你刚刚已经在担心企业垄断的问题,这就是一个很有前瞻性的预测。下一步就应该研究问题,然后制定出相应的法律。比如用分拆这样的方式,阻止企业垄断整个市场。
当然,朕也要提醒一点,马车制造业绝对不可能形成垄断。因为它的生产的门槛太低,只要有木匠手艺就都制造,吴小六还怎么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