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要练仙丹!”
“别胡说,让黄祖宗听到了,是要被打死的。”
接见完青铜匠人之后,李晔开始布置烧制琉璃的炉子,为了不引人瞩目,还把它造成丹炉的样子。
蒲青宫的人看了,脸上纷纷露出惶恐的神色,不过听到“黄祖宗”三个字时,他们又都噤若寒蝉。
“金丹”两个字是当下最禁忌的话题,但在太宗服用胡人的金丹归天之后,后序的皇帝或多或少的都吃过这种东西。
中兴之主宪宗服用金丹后,性格变得无比暴躁,左右被杀的宦官不计其数。
逼不得已之下,陈弘志、王守澄才将皇帝杀死。
其实就是不杀,宪宗也活不了多久。
即位的穆宗就更厉害了,几乎把金丹当饭吃,结果在30岁时一命呜呼。
到了武宗朝时,皇帝服用金丹之后,人又变得喜怒无常。
不过,他用的金丹实在太厉害,还不到大杀特杀的阶段就已经位列仙班,终年33岁。
以皇太叔身份即位宣宗,也没好到哪儿去。
服用金丹不久,背上就长出一个大毒疮。驾崩时,年纪刚刚50。
除此之外,高宗、则天皇帝、玄宗、文宗也都服食过丹药。
至于效果如何,那是不言而喻的,因为他们都住进了皇陵。
按理说,有了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今上应该吸取教训了,可他却依旧置若罔闻,还购买了大量炼丹的原料。
“大家,已经购置石英两千斤、铅矿八百斤、外加砒霜一斤……。”念着这份名单,黄成是汗流浃背。
他也曾听前辈说过炼丹的事,但用砒霜当药引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黄成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结果,不是杖毙,就是砍头!
“怎么了?”看他神色异常,李晔奇怪的问道。
黄成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外间传闻大家要炼制仙丹,如今已是人心浮动,奴婢也弹压不住了。”
“仙丹?”李晔抓了抓脑袋。
铅和水银是炼丹最常用的材料,只要达到一定剂量就能要人命。
这还不算那些杂七杂八的辅料,它们同样富含各种重金属。
用这样的毒药来求长生,李晔自己是绝不会干,但绝不会阻止别人去干。
他甚至扯着脖子喊一声“好”,因为世上又少了一个傻叉!
而且,吃金丹的那位最好是一次吃死,否则铅、汞中毒的会引起神经疾病,疯狂起来还不定是什么后果。
“你们东厂干什么吃的,连个谣言都治不了吗?”李晔凶巴巴的说道。
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是全部公开。
但这样一来,李晔的赚钱计划就泡汤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采取“高压政策”。
如果是放任自流,一七六八年的喊魂事件就是最好的注脚。
那还是八百七十九年以后的事,闹到最大的时候,差点把我大清都弄垮了。
“奴婢领旨!”黄成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
操持东厂以来,这个家伙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除了皇帝之外,别的人在他眼中仿佛都像叛逆一般。
李晔又说道:“把所有的工坊搬出蒲青,移动东面的水渠边上,至于怎么防卫是你们东厂的事。”
东厂手里有两百士兵,全都是李绅淘汰的孬种。
打仗什么的虽然用不上,但是防守一个村落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这些人怎么调教,那是黄成的权柄,李晔也不想过问。
“奴婢这就安排。”黄成就要往外走。
“等等。”李晔又将他叫住了,说道:“马上就是樱桃宴,四贵今年是如何安排的?”
樱桃,又被唐人叫做“含桃”。
在关中地区,樱桃是一年中最早成熟的水果之一,所以它又被称作“初春第一果。”
每年四月初一,皇帝要带着大臣在皇家樱桃园采摘樱桃,一来是供奉宗庙,二来是招待群臣。
席间,文官要写诗做文章答谢皇帝,以表达自己被恩宠的感激。
神策军士兵则要表演各种杂技,并献上精美的食物,以博皇帝的欢心。
这个规矩就连仇士良都不敢破坏,哪怕他已经完全控制文宗。
黄成笑着说道:“大家,朝中四贵已经准备筵席了。入春以来滴雨未下,樱桃园里的樱桃艳红如玛瑙,想必极为甘甜。”
“还算有点孝心。”李晔笑着说道:“告诉四贵,朕住的都是破房子,能不能凑一点钱过来,让朕修一修行宫。实在没有钱财,周边的田庄、城里的商铺都可以。”
皇帝开宴会就不会赔钱,平日找不到由头贿赂的大臣们,今天都可以堂而皇之的送钱,还美其名曰“进奉”。
可惜这笔钱是到不了李晔手里的,它们会被送到内库,那装进宦官的口袋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