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对穷僻的思州有觊觎之心,但想到金陵形势前后变化转折的突然,又觉得凡事不能那么确定了。
毕竟杨护、曹休石二人所提的诸多疑点,以及韩谦在思州民乱之后的反应,也确实有一些可疑之处。
当然,思州爆发民乱,对他与韦群此行也有极大的影响。
他们出使大楚,除了恭贺延佑帝登位、缔结盟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确定蜀楚两国在黔江中游的国界。
长乡侯联合思州,夹攻婺僚人,年初就彻底打通黔江通道。
思州兵马实力较弱,但黔江中上游地区的婺僚人实力更弱。
思州兵从南面的石阡县出兵,沿黔江两岸往北打,前后攻占婺僚人四十余寨,将地盘从石阡县北境,沿黔江差不多往北推进了一百二十余里,目前差不多控制着前朝曾设置的婺川县绝大多部分地区。
而夹攻婺僚人期间,蜀国将左清江军三都精锐兵马调入渝州,受长乡侯王邕节制,会同渝州的州兵,从叙州购入大量的战船、兵械,承担起进攻婺僚人的主要作战任务,前后攻占、收降百余番寨,控制武隆县以南三百里的水道,以直线距离算,差不多将控制区域往南推进一百六十余里,也差不多收复整个巴南地区。
虽然黔江两岸的婺僚人势力被清除干净,但两岸深山老林里犹有大量的番寨林立,以及西南的川南地区,僚人势力也是极强。
因而即便控制住沿江地区,双方在黔江中游所承受的军事压力还是不少,不时有婺僚人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袭击双方控制的沿江番寨据点。
即便是长乡侯王邕,还是大蜀朝堂的臣子,大多数人还是主张以当前双方实际占领地,确定思州与渝州新的州界。
不过渝州乃是大蜀之经制州(蜀国经理制度州、正州,相当于直辖州),思州乃大楚羁縻州,新的州界相当于两国在黔江中游的国界,所以还需要两国朝堂对州界进行确认,才算是真正有效。
这也是韦群、曹干到金陵缔结两国盟约要完成的一个任务。
不管韩谦有没有在幕后做手脚,韦群、曹干都不能无视思州民乱,对这件事的干扰。
“曹大人,你在想什么呢?”云朴子年纪老迈,乘马车而坐,注意到曹干心思游离,张口问道。
即便是云朴子深得清阳郡主的信任,曹干第一次随长乡侯出使大楚,也曾得云朴子指点迷津,但清阳郡主此时乃大楚贵妃,心思不可能再向以往那般向着蜀国、向着长乡侯,云朴子也是大楚国正而八经册封的官员,更不要说大楚礼部、鸿胪寺诸多官员在场,曹干自然不能将心中所想,都说给云朴子知道,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在岳阳时,与都虞侯陈景舟有过几面之缘,还想着这次到金陵来,能与陈都将一叙,没想到就差前后脚,陈都将调任广德府任知府事了。人生际缘还真是如白云苍狗,变幻莫测呢。”
云朴子说道:“广德前知府事尚文盛及妻、子在溧水故宅遭刺客及叛奴杀害,此案搞得沸沸扬扬,然而都说凶手逃往广德府,前后拖了两三个月,在广德府嫌疑抓了上百人,却还没能抓住凶手,陛下甚是震怒,决意派陈将军过去坐镇,希望能尽早替尚大人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大蜀黑云都也负责搜集楚地的情报,但远没有细致将尚文盛刺杀案所牵涉的种种利害关系都摸清楚。
曹干与韦群刚到金陵落脚,与外界接触也受到限制,对很多情况都还不够了解,因而琢磨云朴子话里虽然透漏出一些意思,但他一时还琢磨不透。
“娘娘应该等久了,我们加快些速度吧。”袁国维岔开话题,以免与长乡侯王邕有故交的云朴子,透漏太多的消息给蜀使知晓。
沈漾最初推荐薛若谷出知广德府,遭到很多人的反对,陛下也有疑惑,思州爆发民乱,诸参政大臣情知广德府乱不得,权衡下来,最终推荐陈景舟出知广德府。
陈景舟与周惮,乃是均州山寨势力出身,他们二人与韩谦颇为亲近,用陈景舟或周惮,有利稳定广德府潜流暗涌的时局。
陈景舟与薛若谷相比,有一点是极明确的。
那就是陈景舟率领麾下势力出山,虽然是韩谦撮合,但他直接投附的是陛下,也是当初陛下坐镇淅川城时立下赫赫战功,而得到重任。
经历王琳事件之后,曾在韩道勋麾下长期任长史的薛若谷,虽然是被韩谦逐出叙州,但谁能打保票他一定没有问题,不是韩谦用的反间计?
陈景舟出知广德府,会因为与韩谦的关系亲近,处置诸多错乱纷杂的事务,有可能会偏向原赤山军及左广德军退役下来的老卒及家小——这也是有利于缓解当前广德府内中紧张的局势——但也有一点是明确的,陈景舟与周惮还是忠于朝廷的,不会是韩谦的人。
现在大楚内部够暗流汹涌了,内心深处也极希望大楚能稳定、能国泰民安的袁国维,就绝不希望云朴子透漏太多的内情给蜀使韦群、曹干等人知道,让蜀国没事再掺合一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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