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范锡程跑过来说酒已经烫好,韩道勋邀郭荣到西厢房的饭厅坐下来,也没有山珍海味,一碟腊猪肉、一碟白切羊肉、一碟茨菇烧鸡都还是韩谦他们今日从山庄带过来的食材,一坛杏花黄烫热,酒香盈室……
韩道勋将范锡程、赵阔等人遣下去,单留韩谦陪坐在一旁伺候他与郭荣吃酒。
韩谦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酒过三巡才知道青衣中年人是内侍省内仆司丞郭荣。
这次三皇子出宫,虽然不直接册封亲王,仅仅封侯,年纪轻轻,也没有承担公职,因此侯府暂时不会设长史、主薄等官员,但三皇子即便封侯,也绝对跟异姓侯不同。
三皇子毕竟没有成年,其府中诸事皆由内侍省负责,这个郭荣,就是将随三皇子出宫就府的内侍首领,负责统领三皇子侯府的大小事务。
除此之外,三皇子侯府还将拥有一支一百二十人的侍卫队伍。
虽说三皇子的侍读讲师,会从朝中选择名儒充任,但韩谦、冯翊等四名陪读的大臣之子,平时在临江侯府则还是要听郭荣管束。
韩谦虽然住到金陵的时间不长,但知道他父亲韩道勋,除了跟几个宣州籍的故交有所往来外,也不结交朝中大臣,更不要说跟宫中的宦臣来往了。
他想当然的以为这次父亲特地将郭荣请到宅子里饮酒,是为他这个不肖子费尽了心机,心里还有些小感动。
“郭大人这次到三皇子身边伺候,父亲可知道是宫中哪位主的主意?”韩道勋派范锡程亲自驾车送郭荣回宫门,韩谦站在巷子口,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见他父亲脸上颇有忧色,疑惑的问道。
“……”韩道勋讶异的看了韩谦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孩儿在三皇子身边伺候,难免要说些讨好大人的乖巧话,但要是搞不清楚郭伯伯是宫中哪怕大人提拔到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孩儿怕会说错话。”韩谦说道。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韩道勋见韩谦平时荒嬉混帐,关键时刻还是能知道轻重险恶,也是稍稍宽心,看了看左右,与韩谦一边进宅子一边说道,
“三皇子乃世妃王夫人之子,三皇子出宫就府,说是一切事务由内侍省负责,但这些年来宫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安宁宫那边主持……”
楚国新创才十二年,但仿制前朝政制,已经形成颇为庞大的官僚体系,宫中内宦也人员杂多。
韩谦到金陵才四五个月,以往对朝中之事漠不关心,但也知道后宫之中此时有三个女人的地位最为尊隆。
皇后徐氏乃后宫之主,长居安宁宫,生太子杨元渥,徐后大弟徐明珍不仅是当朝国舅爷,也是楚国现存的六大实权节度使之一,此时徐家还有多人在朝身居要职。
虽然说太子杨元渥荒嬉乖戾,不为天佑帝所喜,但此时能稳居东宫,能得一批大臣拥戴,除了他身为嫡长子、徐后乃是天佑帝的患难结发之妻外,跟徐明珍在寿州手握兵权以及徐知询、徐知训等人在朝中掌控权柄也有极大关系。
世妃史氏生信王杨元演。
信王杨元演无论是秉性、才干,都更像天佑帝,此时兼领楚州防御使,领兵驻于楚州,与徐明珍所节制的寿州以及西边的军事重镇襄州,共同组成对抗北部强藩梁、晋两国的防线。
世妃王夫人所生皇子杨元溥年纪最小,今年才满十三岁,一直住在宫中。
世妃王夫人虽然年仅三十岁,但听说怀皇子溥之前仅是皇后徐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乃是天佑帝酒后所幸,只是事后并不得天佑帝宠幸,又受皇后徐氏猜忌,只是生下皇子杨元溥才得封夫人。
韩谦此时自愿沦为晚红楼潜伏在三皇子杨元溥身边的一枚棋子,以解眼下的危机,但晚红楼的阴谋败露,他还是难逃杀身之祸。
他想要见机行事,就要先将三皇子杨元溥身边复杂的人跟事搞清楚才行。
“即便郭大人乃是安宁宫所遣,但你在皇子身旁,言语也不可以轻浪!”不用韩谦追问,韩道勋他都怕韩谦到三皇子身边行事猛浪,将韩谦喊到堂屋,耐着性子将一些厉害关系,跟他一一剖析……
“父亲不要忙着教训孩儿,孩儿这几天也有在想这事,父亲先听孩儿说一说,要是有什么差池,父亲再指出谬误,孩儿印象能更深刻一些。”韩谦壮着胆子说道,他以后想要获得更大的裁量权跟自由度,还是要得到他父亲韩道勋的信任才行。
“……”韩道勋微微一怔,但也没有打断韩谦的话,毕竟他说再多,也要韩谦听到心里去才行,此时也就不妨听听韩谦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荣即便是安宁宫派出的人,但在朝中毕竟是以皇上的意志最大,将来要说有谁能令郭荣见风使舵,那第一人无疑就是皇上。故而郭荣内心真心的态度,还是会因为皇上的喜好有微妙的转变,不能一而概之,所以即便一定要说些偏向太子及安宁宫的讨巧话,但在郭荣面前,也要适度,”
韩谦将他这段时间整理过的信息说出来,
“此时朝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