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言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出马,宋清的落枕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五人吃过饭后, 为李光耀留下一卷算科书籍作为叨扰一日的答谢, 正式作别李家大哥和李家嫂子, 乘上马车往徽州城的方向赶去。
相比于前几日, 这一日的马车中要空旷不少,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沈思之这个灵活的胖子被请到了唐毅的马车上,而唐毅则是占了沈思之的位子, 与白言蹊等人同坐一辆马车。
白言蹊手中拿着一卷从王肖那里借来的算科书籍,一边琢磨这个朝代的答题方法, 一边揣度唐毅的意图。
一心不可二用,白言蹊这样三心两意地坐了大半个时辰,一页书都没有翻过去,亦没有想明白唐毅的目的与动机, 只能敞开了发问。
“不知兄台口中所说之人是谁?”
唐毅答:“已经辞官的翰林大学士朱冼。”
白言蹊对翰林大学士这个官职没有多深的了解, 只知道是一个职位不小的官员, 仅此而已,故而她只是稍微点了点头就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哦,没听过。”
唐毅手中捧着一盏刚沏好的暖茶, 小酌一口, 突然就听到白言蹊的话,差点喷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将暖茶吞入腹中之后, 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宋清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白言蹊, 解释道:“白姑娘, 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翰林院是朝廷所设,为内廷供奉之所。除了为人广知的文词、经学学士之外,翰林院还设有算科、律科、礼科、武科、兵科、农科、医科、术科、卜科、乐科、舞科等不下六十种分科,专门为我朝培养伎艺人员,你我要参加的算科考核正是由翰林院组织。换句话说,若是朱老未辞官的话,朱老就是第二大的考官,最大的考官是我朝明君。”
说到‘明君’二字的时候,宋清与有荣焉地朝着空中一拱手,看得白言蹊眼皮子直跳。
原来宋清是当场皇帝的迷弟!
王肖借着宋清的话头补充道:“以往,算科并不受重视,若非朱老全力推举,恐怕算科都难以正式进入翰林院,成为众多明珠中的一颗。当年天灾众多,正是朱老将算科从一众旁科中提了出来,这才解决了大问题。不论是赈灾济民还是行军打仗,都离不开算学。所以白姑娘你知道你多么令人艳羡了吧!”
白言蹊耳根微红,和着王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拐着弯夸她一下,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就在白言蹊准备谦虚谦虚的时候,王肖语气一变,可怜兮兮地往白言蹊身边蹭了蹭,央求道:“白姑娘,既然你现在已经明白了算科的重要性,那你能同我说说‘埃克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我能够感觉到你所说的法子对于算学极为重要,可奈何我才疏学浅,而姑娘的算学造诣又极为精深,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夜不能眠啊……”
白言蹊毫不客气地拆穿王肖的谎言,“今天晨起时我怎么看你比谁都睡的香?”
王肖梗着脖子狡辩,“非也,若论谁睡得最香,自然非鼾声如雷的沈思之沈兄莫属。”
宋清敛着眼皮默默念叨几句之后,突然间福至心灵,猛然抬头,目光如电般看向白言蹊,问道:“白姑娘,你当日所说的‘埃克斯’并不具有实际意义,只是一个指代,就算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代替也可以,它只不过是假设出来的那个结果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白言蹊从车厢下翻出一个鲜果来,正剥壳呢,突然就听到宋清这句话,吓得她手一抖,鲜果一咕噜就落到了唐毅怀里。
“白姑娘,我说的对不对?”宋清急吼吼地问白言蹊,眉宇间满是难掩的喜色。
白言蹊从唐毅怀中将鲜果捡了回来,打了一个响指,应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当日考虑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本身就具有算学意义,这才随口造了一个无意义的东西来指代,谁料你们都钻了牛角尖。”
宋清格外激动,立马掏出那本王刘氏帮王肖买来的《国子监密卷》来,将之前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一一扫过,喜上眉梢。
“原来是这样!”
“之前我苦苦累举,没想到用白姑娘所说的法子一算,这些题目居然这般简单!”
“朝闻道,夕可死矣。”
“白姑娘,你讲的这种法子闻所未闻,但是对于算学界来说,绝对是前无古人,何必用‘埃克斯’来命名,我看就用‘言蹊数’来指代好了!你能想到如此奇诡讨巧的办法,足以流芳千古!”
白言蹊嘴里塞着三个剥好的鲜果,正像只仓鼠一样卖力地嚼动呢,突然就听到了‘言蹊数’三个字,差点将她给噎死。
“言蹊数……”
一想到之后的算学老师手执教鞭,戳着黑板上的方程式给学子授课,‘我们假设一共有言蹊只鸡,假设这个女工一共染坏言蹊匹布……’
白言蹊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是流传千古,这分明就是要遗臭万年的好吗?
那些个学子被方程式折磨的时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