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犹记得在京城时进行卜算, 这十万人有一线生机。
他有心破除迷障。可一旦脱离幻境,士兵们将会记起自己烈火焚身而亡, 只怕此刻坚守的意志也会消亡。
这一刻,他竟不知如何做才是对的。
迟疑片刻,他取出了玉石法器,凝聚本源之力, 注入其中。
玉石中的分魂缓缓出现。他的目光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底下痛苦挣扎的芸芸士兵。
他望向谢嘉树的目光透彻平和, 声音温和却仿佛携带着奇异的魔力,直击内心:“你想救他们?”
谢嘉树点头。
分魂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除非你将我融合了,否则, 你做不到。”
谢嘉树道:“那又有何不可?”
分魂一怔, 平静地娓娓道来:“要救他们, 只有参悟时间和生死的大能可做到。你可知这意味什么吗?得道既意味着太上无情, 不沾尘缘。”
他轻嘲:“天道自有其法则。至强者若又至情至性,岂非要搅动天地,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谢嘉树了然:“我转世是因不愿止步于此?”
分魂颔首:“你变得无心无情, 却不觉得自己真正得道。故而,你令元神转世,重回最初, 在芸芸众生中体悟情, 明澈本心。若你贸然将我融合, 或许你的情感会再次被剥离, 此前努力尽皆付诸东流。”
谢嘉树沉默了。
自与黛玉定情,冥冥中便有一条无形的线,贯穿了他与黛玉命数,将两人牵连在一起。
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再爱黛玉的模样。
他定定地望向断崖边,将军不肯言弃的背影。他挥舞着战旗,声音嘶哑地指挥着手下将士作战。他明知必死无疑,也不畏惧为国捐躯,却惟愿战斗至最后一刻,尽可能消耗敌方兵力,为家国百姓鞠躬尽瘁。
谢嘉树同样无法置之不理。
他闭了闭眼,终是做出决定:“融合吧。”
分魂即他自己,自然对他的决定早有所料。他轻轻叹息着颔首。
分魂化作了万千光点,缓缓汇入谢嘉树体内。
谢嘉树随之盘膝坐下,进入了漫长的入定。
天光由晨到夜,又由昏到明,无数昼夜流淌而过。狂风呼啸,清凌的弯月高悬穹顶,洒下满地冷屑。
……
京城。
季云舒邂逅了一名美妇。
自从系统被夺走,他就日益寝食难安。他虽然天才之名天下皆知,却全都仰赖系统的帮助。
一朝失去系统,他连同窗相邀的诗会都不敢参加。
可无论是背景、家世、实力,谢嘉树都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他不仅无法夺回宝物,甚至不敢向太子指控谢嘉树强取豪夺。
辗转反侧数夜后,他向薛家提了亲,彻底投入了太子阵营,以求自保。
可他的心中充斥满了苦闷,只好时常独自策马郊游,抒发愁绪。
这一日,他正骑马漫步,忽见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他见马车精巧别致,心中好奇,目光流连之时,车帘突然掀开了,一个美妇抬眸看来,眼波流转,媚态天成。
这绝对是季云舒生平仅见,最美之人。
美妇虽已过了花信年华,却风姿绰约,一个眼神就勾得季云舒神魂颠倒。
两人的视线交汇,美妇见季云舒目光痴迷,竟也不恼,反而落落大方地展颜一笑。
季云舒满心倾慕,驱马缀在马车后面尾随。
马车停在郊外一处小宅子门口,美妇款款下了车。进门之际,她似嗔似羞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才身姿婀娜地进了大门。
季云舒立即明白,这美妇对他亦有倾慕之意。
他心中一时激荡。
可观妇人年纪和装扮,应早已嫁作他人妇。他若与她暗通款曲,未免落了下乘。
可如今没有系统管束他了,正是随心所欲的好时机。
季云舒几经踟躇,终究不忍心辜负美人心意,趁夜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后院。美妇见了他,果然并不意外,含笑引他入内。
两人郎情妾意,很快吻到一处。
季云舒食髓知味,很快将人压到榻上,正要随之脱鞋上榻,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小木人自住进东宫就异常兴奋,每日施展了障眼法,趴在太子的肩膀上随他四处走动,顺便兴致勃勃地与他回忆幼年时光。
太子不禁深深怀疑自己提前当了父亲。
他步入临敬殿,微微侧头,悄声提议:“你要不要以后也回东宫住?还有嫂嫂,她一定也很想你。”
小木人想起他柔弱爱哭的母妃,情绪马上低落了。他抱着膝,委委屈屈道:“当年我托梦给母妃说要去投胎,让她安心。她要是看到我,会吓坏的。”
太子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慰,把沉浸在悲伤中,毫无防备的小木人从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