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出去玩。”阮幼梨紧张得声音断续。
然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哦,”傅行勋依旧冷漠,“那你就出去啊。”
跑来问他作甚?
闻言,阮幼梨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她一顿一顿地回首过去,与他相对而视。
“你是我阿兄,就该带我出去啊。”
这话没毛病,傅行勋沉吟了片刻,颔首应了:“你要去哪儿?”
阮幼梨早就想好了,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答出了话:“猎场。”
傅家世代从武,征战沙场,功勋无数,这骑射之术,自然娴熟异常。
看着阮幼梨拖着笨重的身子爬上马背,傅行勋只觉没眼看。
阮幼梨现下已是不同往日,被浑身赘肉拖累,行动自然也没以往的那般利落。
待她终于手执缰绳脚踩马镫时,已然气喘吁吁。
傅行勋无声扬眉,下一刻便扬鞭策马,于广陌之上肆意驰骋。
阮幼梨见状,忙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也追了上去。
然而胯.下的马实在是没用,驮着她走得一顿一顿的,甚至还踉踉跄跄的。
阮幼梨自我放弃地趴在它的脖颈,长叹出声。
等到阮幼梨驾着马磨磨蹭蹭摇晃到猎场时,傅行勋已然在猎场绕了一大圈,收获满满了。
他一身劲装,跨于马背上,一手执雕弓,一手握缰绳,身后负着箭囊,背脊挺直,下颔微扬,满是少年意气。
阮幼梨要死不活地趴坐在马背上,扬起眼睫看他。
逆着光,他的面部轮廓被零碎的阴影勾勒得愈发明晰,仿佛工笔书墨所绘,从画中而来,无一不精致。
她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恍惚。
“你怎么才来?”傅行勋眉尾微抬,薄唇翕动,问。
他的这番话拉回了阮幼梨的神思,她忍不住顿了顿,不自在地别开眼。
以前存留下来的习惯真是可怕,总是不自觉地要将目光焦在他的身上,而后再移不开。
她眼睫低垂,瓮声瓮气道:“绝对不是亲生的阿兄,竟然就把自己的妹妹这样给丢下了。”
她的声音很小,可还是一丝不落地入了傅行勋的耳。
闻言,傅行勋不解地抬了眉尾:“你不会自己追上来吗?”
阮幼梨咬牙切齿地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答他了。
真是!无可反驳啊!
夏日出猎着实是个不太明智的决定,虽有林间庇荫,但炽热仍旧是从稀疏枝叶间筛落下来,令阮幼梨的心底也燥了起来。
然而傅行勋就像是毫无察觉般,策马疾行,哪怕涔涔汗意自他的额角滑落,汇成流畅下颌处的一滴晶莹,他也没松下过半分。
阮幼梨感觉,他就像是在面对一场战争一般。
眼神敏锐,在风动叶摇之间就能精准地找到猎物的藏匿之所,而后抽箭拉弓,任箭镞携带着凌厉之风直击猎物,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带一丝的停顿与犹豫。
庄肃,谨慎,专注……又迷人。
着实不负他少年将军的名号。
恍然间,阮幼梨又忆起初见他时的情景。
他击败突厥,凯旋返城,领着浩荡将士,于百姓欢呼中招摇而过。
少年将军,没有一丝功成名就后的倨傲,依旧眼睫微弯,嘴角上扬,笑得耀目。
他……也的的确确是边城百姓的,耀目星辰。
阮幼梨捧着下颔,微阖了眼,忍不住在心中长叹。
她上辈子最大的梦想……可是要做傅夫人呢……
没想到,她竟然是傅小娘子。
唉,世事无常啊。
唉,造化弄人啊。
等她唉声叹气完毕,傅行勋也终于满载而归。
他接过仆从递来的丝绢,抬手擦去额角滑落的汗,一边擦着,一边坐到了阮幼梨的对面。
少年郎清冽的气息夹杂着夏日热气腾腾逼来,令阮幼梨的呼吸一滞,心跳也仿佛顿了一拍。
傅行勋自顾自地倒了一盏凉茶,一饮而尽。
清亮的茶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条滑落,混杂着他身上沁出的丝丝汗意,沿他胸膛的纹理坠入衣衫之内。
阮幼梨一怔,忙别开了眼,脸上晕开了晚霞般的羞赧。
“你让我带你出来,你却在这里闲坐着?”傅行勋抬手揩去下颔的晶莹,定定地看着她,道。
“天、天太热了,不、不想动。”说完这句话,阮幼梨只觉喉间干涩,也学他的模样,端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哦。”傅行勋别开眼,冷漠地吐出这么个字眼。
时有清风徐来,带起枝叶窸窣、凉意阵阵。
夏日的风最是怡人,阮幼梨不由得心旷神怡地展开了双臂。
“元策兄?清沅娘子?”一把清澈悦耳若凤鸣的男声混杂着清风入耳,让阮幼梨一愣,下意识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