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没想到来考试的人竟这么多?刚刚官道上就看到好几辆车经过了。”王复饶有兴致地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回头时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方沅君说:“这回府试一共有八个县的学子参加,据说是两千个人里头选一百人呢!”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地捂住嘴。
要命!爷爷说了不让他说出去的,王复本就是四人里头成绩最差的,要是害他一紧张,这府试可就悬了!
果然见王复大惊:“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县也才五十个名额呢!”
方长庚无奈笑笑:“这参加府试的可不止今年过了县试的考生,往年八个县所有考生加起来,恐怕到时候整个府城要被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府试,许多事都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其实原来县里还有一个“提堂”试,由县老爷为通过县试欲考府试的学子再设置一道关隘,选送通过的人去参加府试,然他们县考生人数少,因此就省了可有可无的这一步。
方万明曾讲过当年府试的盛况,但时局日新月异,如今府试的规模比几十年前只大不少,再一思索,就知道答案。
王复面露绝望之色:“天哪,夫子怎么没说呢?这,这录取的人也太少了吧?”
方长庚露出“你慌什么”的表情:“有句话叫做‘趁热打铁’,我们都是刚考过县试的,学的东西都还热乎着,考试的氛围也还没散,用得着怕那些屡战屡败的老‘童生’?”
这话说出来方长庚自己也有些心虚,但也不无道理。
考场上提着考篮一脸郁郁不得志的中老年比比皆是,这些人就占了名额里不少份额,可见落榜没准也是有惯性的,真正的竞争者还是产生在年轻学子这一批。
而且因各地教学质量有两极分化之像,大家的实际水平参差不齐,所以别看录取比例低得吓人,实际没那么难。
他就觉得大家都学得不错,周其琛更是其中翘楚,以他前世的眼光和经验,府试应该不成问题。
每个人又七言八语地互相鼓励安慰了一通,气氛就渐渐松弛下来,更多地放在了一路的沿途风景上。
到了陵阳县闹市,确实比万兴县繁华了许多,周边房屋鳞次栉比,一水儿的白墙黑瓦,商业街上有各种卖笔墨、金银饰、古玩还有布料之类的店铺,就连路上行走的人们的衣饰也华贵了几分。
王复见识广,家里有族叔在京城做五品官的,曾经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对这些并无兴致。周其琛还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只偶尔朝外头看一眼。
只有方长庚和方沅君比较接地气,一路以来都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
方长庚暗中留意一些店铺,想着考完试买些承受得起的礼物回去。日子过得再苦,也需要一些小乐子的点缀嘛!
这回他们还是提前一天到的,王老爷未雨绸缪,已经找人预定了离府衙最近的客栈的房间,只是这房费实在令人咂舌。
方长庚本想宁愿自己一个人住远点,也不要住这么贵的,然而王老爷派出去的仆人回来却说其他客栈不仅离府衙远,房价也没便宜多少。
考虑到府试是能否成为童生的关键,而住宿条件又是影响考试发挥的重要因素,方长庚还是咬咬牙接受了。
只要通过府试,王老爷那儿能拿赏银,族里也会有补贴,方长庚就这么安慰自己。
没办法,眼下人穷志短,就像鲁迅先生笔下那句著名的“窃书不能算偷”,虽是讽刺,但这世道确实对读书人极为包容和爱护,有了功名就多了许多财源,类似于拿学业奖学金和企业奖学金,也算凭自己本事了吧……
马车驶入客栈所在的街道,一眼就看到远处一块题着“同福客栈”的牌匾。至于为什么这块牌匾这么醒目,因为这家客栈门口的空地上停满了牛车、马车还有青呢小轿,进进出出的有一身锦服的富家少爷,有神情平淡的布衣平民,还有一脸丧气拂袖而出的农家子弟,世间百态,都在一幅画里。
如果不是有王复,恐怕自己也是夹杂在后者中的一个呢。
顺顺利利进了客栈安置,下来吃饭时有不少面熟的学子,大多是一个县的,互相也有所耳闻。像方长庚和周其琛这样在县试中名列前茅的自然更加引人注目。
出于礼仪以及其他一些原因,大家迎面碰到互相都会点头致意,气氛还算友善。
而且因明天府试进场程序比县试严格不少,学子又多,到时候要以县为单位轮流入场,所以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不自觉形成了县与县之间的分界,令方长庚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看到了方松。
没想到这厮竟也能来考府试,还以为他还在县试这道关卡上挣扎呢。
方松也不是瞎的,更何况他还一直注意着方长庚这边的动静,眼睛不时往方长庚他们那桌瞟。
坐他身边一位年纪相仿,油腻的气质也相仿的青年眼珠一转,玩笑似的打趣:“听说那个方长庚也是你们村的?才十一岁就过了县试,还是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