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几句,陆氏便放人了,挥手道:“行了,去吧,你老师和七老爷在外院里等你们呢,我就不久留你了。”
杜锦宁便起身告辞,跟关嘉泽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待两人出了门,关嘉玉也站起身来,跟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四婶,七婶,我也回去了。”也告辞出了门。
看着关嘉玉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陆氏这才转过头来,问关七太太道:“如何?”
关七太太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孩子。”顿了顿,又带了点遗憾的口吻道,“就是家底子薄了一点。”
陆氏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说的也对。作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女儿嫁过去过好日子。咱们世家的女孩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杜家虽有点薄产,但跟咱们还差得远。是我家老爷唐突了,他只想着他学生如何出色,却是忘了他们家一穷二白,现如今还住着庄子的宅子,佃着庄子的地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关七太太有些窘迫,怪自己不会说话,“毕竟挑女婿么,总是处处挑剔,总想着每一样都令人满意才好。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不过是挑着自己最看重的那一处去罢了。这孩子聪明机灵,不过十二岁就中了府案首,秀才也指日可待,必然是个有前途的,否则四哥和四嫂你也不会跟我们提这事。他们家的情况,你也跟我说过的。如果我特别在意这个,今日就不会过来了。我刚才也就随口一说,并不是嫌弃这门亲事的意思。”
陆氏这才释然,倒也能理解关七太太的想法,笑道:“可不是这样?不说嫁女,只说娶媳,我当初也是挑来挑去,觉得这个有这样的不足,那个有那样的缺点,总不满意。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正是这话。”关七太太见陆氏没有误会自己,松了一口气。
关家虽是世家,但不是每一支都有出息的。他们这一支就不如关乐和他们这一支显赫。关乐和觉得自己的弟子有出息,能找到关七老爷提这门亲事,关七老爷和关七太太还挺感激。这至少说明关乐和认可他们的为人,也觉得他们的女儿品貌俱佳,配得上自己的弟子。
要不是他们疼爱女儿,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凭着关乐和的为人,他们连相看都不用就能直接答应这门亲事。
见关七太太真不是嫌弃杜锦宁,陆氏便好心好意给关七太太分析:“你别看杜锦宁现在还住在庄子上,佃着庄子的地,其实他并不是没有钱的。这孩子能干着呢。当初分家的时候全家连吃的粮食都没有,真正是一穷二白,穿着一身破烂衣衫,抱着两个破铺盖去的庄子。可不过两年的时间,你看看这孩子置下了多少产业?”
她数给关七太太听:“现如今他名下,开在府城、各县的茶馆、书铺已有十几二十间。生意如何,每日有多少进项,你只管叫你家老爷去看看博悦茶馆和书铺就知道了。另外,当初他创制出炒青绿茶,咱们县的这几个世家,可是一家给了七百两银子买他这个制茶秘方的。他用这些银子,自己买了一个山头种茶树,还跟袁先生和齐大人到徽州那边合伙置办了茶园。那茶你也喝过的,卖得可贵着呢。咱们这里就卖了六两银子一斤;运到北边去,价钱要翻一倍。”
关七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情况,陆氏当初并没有跟她说过。
她不由得暗暗后怕。要是刚才她没把话解释清楚,估计这些话陆氏就不会跟她说了。
他们这一支虽说是世家,却也只是名声上好听一些,遇上事儿也有家族庇护罢了。真要说有多少家底,却也不见得。
就比如他们家,也不过是几百亩田地,几个铺面,外加一两处宅子。如果杜锦宁名下的产业收益很好的话,那这孩子的家底子并不比他们关七老爷家差呢。
这么一想,关七太太心底里那仅剩的一点遗憾就没了。
她感激地起身,朝陆氏福了一福:“多谢四嫂,给我们溶姐儿说了这么一桩好亲事。我替溶姐儿多谢您。”
“呀,这是干什么,快莫多礼。”陆氏忙起身相扶,“我们老爷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有出息的弟子,当然得娶咱们关家的女孩儿。”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抿嘴笑了起来。
外院里,关七老爷考校了杜锦宁一番,也对她十分满意。
他是男人,可没有关七太太的那种纠结,他更看重的是杜锦宁是否有出息。一旦这孩子考上了进士做了官,还怕没银子使吗?而这孩子能考上进士吗?那肯定的呀!智商情商都极高,还有关乐和的提携、齐伯昆和袁修竹的赏识。除非时运不济,否则不到十年,这孩子就能考上进士当上官。
杜锦宁他们在外院吃饭,其乐融融;陆氏也留了关七太太吃饭。饭罢,关七老爷夫妇这才相携离开。
关乐和酒意微醺地回到后院,问清楚关七太太是个什么意思后,满意地点头道:“行,过两日我把这事跟锦宁那孩子说一说。”
在他看来,这门亲事就没有不成的。
杜锦宁没父亲,他这个老师就算是担当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