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市是山城,三面环山,出市区不过几十公里,便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绿意葱茏的林区。
李闲准备把自己的身体埋到山林中去。
运送身体是个大麻烦,徒步显然不现实,空着手走差不多也得一天的时间,更何况还要背着那重达一百五十多斤的躯体!
坐公共交通工具更不现实,他以这无形的魂魄之躯,拖着冰冷僵硬的**出现在公众眼前,岂不成了乱跑的僵尸?
李闲想到了打车软件。
他把自己的手机从小皮箱里取了出来,通过打车pp,预约了一辆到达千山市自然风景区的顺风车。
片刻后,接单的顺风车司机将电话打了过来。
李闲直接挂断,回短信道:“您好,我是个聋哑人,没法接电话,我在青年公寓门口等您!”
生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只能装聋哑人。
“好的。一会儿见。”顺风车司机很快回了短信。
李闲迅速把自己的身体从床上拉起来,套上一件肥大的军大衣,戴上长舌帽和墨镜,然后背着“身体”下了楼。
正值傍晚时分,昏黄的路灯上,一具稍显臃肿和僵硬的身体,一步步地挪向小区门口如果仔细盯着军大衣下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两只脚并没有动,而是蹭在地面上往前移动的。
但寒冷的冬夜,匆匆下班的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到达小区门口,又等了几分钟,一辆别克径直开到了“李闲”的身边。
“是你预约的车吧?”司机自车窗里伸出手,比划着问道。
李闲忙以手控制着“自己”那僵硬的脑袋,点了几下头,然后又背着“自己”,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
司机稍稍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想。
汽车出了市区,一路飞驰,快到千山市自然风景区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钟,路上看不到一个人,一辆车。
李闲虽然尽可能地把身体往后靠,但车内空间本就有限,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司机身上仍有一缕缕的光流出来,汇入他的身体。
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让司机越来越紧张,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打量着“李闲”。
从一上车开始,李闲就把那具身体摆成歪在车座上睡觉的样子。
“喂,哥们,快到了,你准备到哪个地方下?”司机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闲没有回应,他知道那司机只是在壮胆子。
“靠,都忘了,这家伙是聋哑人。”司机摇摇头,继续开车。
越往前去,林子越深,像一只墨绿色的巨型怪兽,张着大嘴,那笔直的公路,是它的舌头,随时要把人卷进嘴里去
那司机将车开到千山市怒河大桥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快要崩溃了。
怒河并不算大,但因为地势的缘故,在怒河大桥这里,汇积成潭,深达几十米。潭水往下游流的时候,有十几米的落差,故而声势浩大,尤其在这静寂的冬夜里,听起来像老妇呜呜的哭声。
“哥们,我、我不能送你了,”司机扭过头说道,“我有急事,得赶回去,要不你在这里下车吧。反正这里离自然风景区入口已经不远了!”
李闲见司机心惊胆战的样子,也不忍为难他,便将手机塞到“自己”那僵硬的手里,又握着“自己”的手冲司机晃了晃。
“哦,对对对,你听不到,我用短信和你说。”司机忙停下车,将刚才说的话,又用短信给李闲发了一遍。
李闲按着“自己”的脑袋,点了几下头,拉开车门下了车。
前几天刚下过大雪,怒河大桥两侧的积雪尚未融化,又兼李闲的本命阳气太少,力量不足,在背着“自己”下车的瞬间,脚下一滑,连身体带魂魄,都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那司机见状,忙推开门下车,好心地去搀扶。
当他的手一按到那**的完全没有一丁点生命气息的身体时,惊得尖叫一声“妈呀”,没了命地蹿回车里,车门都顾不得关,狂打方向盘,想要逃回去。
“不好!”李闲看到汽车像要咬自己尾巴的狗,在并不宽敞的怒河大桥上拼命打转。
怒河大桥几十米高,若失控撞下去,只怕这司机命都没有了!
李闲不假思索地放下自己的身体,冲进驾驶室,直接挤坐在司机的身上。
那司机已经崩溃了,胡乱地转动着方向盘。
现在他和李闲如此零距离一接触,顿如跳进了冰窟窿,刺骨的冷意激得他的头发都要直竖起来了。
在司机手忙脚乱的操作下,汽车对准怒河大桥的石栏杆直撞过去他自己也已经预感到了即将车毁人亡的惨剧,生死关头,他竟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李闲及时踩了刹车,然后又帮着他将车调好头。
身上的阳气汹涌流泻了一分多钟,司机连连打了几个冷颤之后,倒是平静了不少。
见此,李闲忙下了车,扶起倒在路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