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怀着虔诚敬畏的心走进偏殿,在偏殿前大院东南角一巨大的土坑里,已经堆满了焚烧的冥纸,张继承将那两个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扔进去,火焰瞬间就将那一堆东西吞噬,他看着前面燃烧的冥纸,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流炙烤着他黝黑的额头。
“烧完的让让,让我们进去”张继承听到后面有人喊,就退到一边,看着老老少少,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源源不断地从门口涌了进来,也有人从侧门出去,来往行人的脸上有各种不同的表情,有笑着的,有愁眉苦脸的,有面无表情的,他们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从门口进来,烧完纸又从侧门出去。
张继承在旁边看着自己扔进去的纸烧的差不多了,也跟着人流从侧门来到大街上。这里同里面一样,也是人潮如海,推推搡搡,卖冥纸,银钱,檀香的商贩大声吆喝着,吸引着过往的行人。
街道两旁的榆树上也早已抽出绿色的嫩芽,烧完纸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胡天海地的聊着,大家关心的还是地里的庄稼和自己孩子的学业,此时的人们,心底都有一种渴望荣耀的意识,他们自己身上没有实现的梦想,他们毫不保留地全部寄托给自己的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宣传口号深植在他们内心,所以,他们自己就算再苦再累,也不会让孩子受罪,他们认为,只要孩子发达了,他们做父母的就可以跟着享受一点荣耀。而地里的庄稼成为他们和孩子之间沟通的唯一渠道,只有地里的庄稼有个好收成,才有多余的钱去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张继承在一家杂货铺门前右边的台阶上坐下,顺手拿了一块纸箱子上撕下来的纸垫在屁股底下。他从口袋里拿出纸烟点上一根,自顾自地吸起来,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一言不发。
他此刻又想起刘四和跟他说过的事情,他内心深处是很愿意做的,可是,又有一个问题同时出现,孩子在上大学,家里是急需钱的,和人家合作总不能一分钱不出吧,可是,这份钱从哪儿出呢?家里是不可能拿出来让他去做这么个没影的事情的,父亲那里可以不用管他,他年纪大了,不会再管这些事,主要的是妻子那里,就算自己说破天她也不可能同意,就算她同意了,家里也没有钱给他去做,借吗?找谁借呢?为了孩子,他们已经借下好多了,再去借,他也拉不下面子,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有些不甘心。
他手里的烟还没抽完,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准备点着时发现嘴上还垫着半根,他把那一根又装进烟盒中,皱起了眉头。
宋二龙家卤肉店的二楼上,刘四和两口子和女儿坐在一起,桌子上放着半斤猪肉和一个切开的猪蹄,三个人都安静地坐着,盘子里的肉有动过的痕迹,此时,他们三人却谁也没有动筷子。刘英低着头,母亲看着女儿若有所思,刘四和端着杯子放在嘴边,却忘了喝茶。
“四哥,愣着干啥,赶紧吃啊”宋二龙端着半杯酒走了进来。
“哦,吃着呢,你闲下来了?”刘四和放下杯子问道。
“嗯,这会儿没啥人,她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宋二龙说着坐在刘四和对面。
“来,你也吃点”刘四和从筷子篓子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宋二龙嘴里推辞着,手却接住了刘四和递过来的筷子,眼睛却看着刘英母女俩说道:“这是有啥事呀?”
“没,没啥事,吃肉,吃肉”刘四和连忙说道。
宋二龙坐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媳妇儿在底下喊他,他夹了一块儿猪蹄咬在嘴里,站起来说:“你们吃,我下去看看”,说着就往楼下走。
妻子瞪了刘四和一眼,转头对女儿说道:“英子,你得抓紧时间,趁你姐还没改变主意就拿下他”。
“妈”刘英低着头,耳朵根子红红的。
“我和你爸一会儿去卫生院找找刘大夫,探探他的口风,你那边也抓紧时间多和人家聊聊”母亲对女儿说。
“妈,他眼里只有姐姐,根本就不理我,你叫我怎么做?”刘英红着脸看向自己的母亲。
“唉呀,你这丫头,他不理你你不会找他啊,你让他注意到你他不就理你了嘛”
“唉,你这做娘的就这么教女儿啊”刘四和说道。
“你闭嘴,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有本事你教啊”妻子大声呵斥。
“好好好,你说的对,行了吧,我不说了,你说,你说……”刘四和又拿起茶杯喝茶。
“二龙,我们吃好了,这就走了啊,你忙着”刘四和一家从楼上下来,和宋二龙道了别走出店门。
刘英自行回了理发铺,刘四和被妻子拉着从一旁的副食店里买了些茶叶,径直往卫生院走去。
下课的铃声响起,辅导老师关上电脑走出教室,张远和室友说着话走出教学楼往食堂走去。
校园里传来广播声,优美的一段旋律过后,那个熟悉的女声又开始播报学校里近期的新闻。同学们也都换上了短袖短裤,感受着校园里无限涌动的春天。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人的情绪和心态也会在这个季节多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