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看了一眼许鳞,矍铄的眸光仿佛要将对方看穿,片刻之后方才轻点了下头,回应淡淡。
许鳞见状,不敢多言,向一侧退了两步恭立于旁,心头却泛起一丝凛意,暗暗揣度季老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此间事宜,自己又该如何应答等等。
季老轻一挥手就令许鳞的掌劲消散殆尽,修为深厚可见一斑。再一看四周之人的神色反应,包括许鳞、齐浩诸人在内,皆是如出一辙,对这位季老恭敬中带着一丝敬畏。路辰心下便知,林今夕请来的这位白衣季老在林家中的地位必然不低。
一念至此,路辰心中似是做出决定,当即从怀里取出一颗碧绿丹药,正是青霄宗独有的疗伤圣药回春丹。
回春丹被路辰捏在指间,一股沁人心脾的丹药香味顿时弥漫开,便只这么淡淡的闻上一下就令诸人神清气爽,浑身的毛孔都舒张掉来。待近前的诸人看清这颗碧绿丹药后无不脸色变了一下,只是诸人的神色变化各有不同。
路辰不及诸人多想,张口就将回春丹吞下,使劲一咽,回春丹落入喉咙深处,直往腹中坠去。只觉得像是吞下一颗寒冰做的珠子,腹中传来阵阵凉意,又过了片刻,凉意散去,一股暖意从腹中蔓延出来。
丹药不见,近前的诸人却是兀自还没有回过神来。
“杂役院弟子路辰,见过季老。”路辰眼帘低垂,抱拳恭敬说道,这一声见礼方才令近前诸人彻底回过神。
季老干咳两声,看到回春丹的一刹那,竟令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心神失守,实在有些丢人。见路辰向自己见礼,却是不正眼看来,季老一下便猜透了路辰的小心思,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心思缜密有趣的很。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季老方才说道:“小子,吃下一颗回春丹,便是新近断气之人也能生龙活虎,看你这样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来林家还没几天,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可不是一个杂役弟子该做的事。”
季老虽是训斥,语气却并不严厉,就像是在和路辰谈心一般。路辰此刻也十分乖巧,连连点头应是。
训完路辰,季老目光转过来,看向许鳞,语气低沉了两分,说道:“你一个西院弟子更应当勤加修炼,没什么事就别老往这南院里跑,成何体统。”
虽然季老前后之言皆为训斥,但这番训斥的态度却似云泥之别。许鳞心头一阵凛然,口中不停称是,待到季老训完,连忙告辞离开杂役院。
“大家辛苦一天了,都各自回屋歇息吧。”许鳞离去,季老又说道,众人闻言俱都悄然散去,齐陈卫三人心头忐忑,混在人群中,迅速离开。季老却是从头至尾看也不看一眼齐陈卫三人。
事情止息,林今夕就要走上前来向季老道一声谢,季老却是向她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随后看向路辰,说道:“小子,你先别着急走,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闻言,路辰收回脚步,林今夕自是返回房中。
“弟子洗耳恭听。”路辰道。
季老酝酿片刻,方才凝视路辰,语气低缓的说道:“你爷爷对林家有恩在先,林家却只将你放进杂役院中,你心里是不是有所怨言?”
路辰抬起头来,目光看向白衣季老,一脸坦然的说道:“弟子心中绝无半分怨言,况且关于此事,林姑娘早已经向弟子解释过其中缘由,弟子虽然生性愚钝,但这些道理还是能够听明白的。”
听到路辰说出生性愚钝四字,季老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就你这小子还说自己生性愚钝,这林家怕是没有生性愚钝的人了。”
季老收起微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哦,你心中真的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路辰微想了下,说道:“回禀季老,古人曾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三口之家尚且还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闹到不可开交的田地,又何况林家还是清河城中的大家族。”
此言一出,季老都微有些吃惊。这番道理虽然粗浅的很,甚至一说既白,一听就懂,但一个十五岁少年能明白的如此透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小子倒是心思剔透,看来是我多虑了。”季老心中嘀咕一句,告诫道:“林家的杂役弟子只要满三个月,便能修炼林家的先天养气诀和林家长拳,到时候你定要勤加修炼,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杂役院,踏进林家西院,成为一名林家外姓弟子。”
“弟子谨记季老教诲。”路辰闻言,躬身一礼,季老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待到季老离去,路辰没有直接走入自己房中歇息,而是来到林今夕的房门前,正欲敲门时房内传来一道声音。
“我还没睡,进来吧。”
原来林今夕猜到路辰今晚可能会来向自己询问一些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入睡。此刻听得脚步声是路辰无疑,不等对方敲门,她就直接喊了出来。
门沿响了两下,路辰踏进屋中之后掩好房门。目光看去,房间内的桌子上除了茶壶和茶盏,还有一灯如豆,林今夕衣衫未脱端坐在桌前,见路辰进来,将一盏茶推到桌边。